她只好坐下来,呆呆地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地讲一些很久远的往事,他讲了很多关于他们上学的事,当初他喜欢的其实是斐然,可是沐白出现夺走了斐然,他继而和维安在一起。他还说沐白衣冠下葬的时候,斐然哭得快晕厥,是他一路扶着斐然,帮她熬过最难熬的日子。他讲着所有的一切,偏偏不提维安……
他喝醉了,然后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突然就有几个健硕的男人从舞池里走过来,围在斐然和卢桐身边。
“诶诶,小姐,我们跳个舞吧!”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包围了她。她跳下椅子,他们便紧随而上。卢桐喝醉了,兀自趴在台面上喃喃自语。斐然心里却分外紧张。她拉了拉卢桐的袖子。卢桐丝毫没有反应。他这个时候怎么可以睡得这么死!
他们见她孤身孤立无援,便任她百般不情愿地拒绝,依旧推搡着她,要把她拉到舞池。有人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她知道那是******,她很快就吐出来,那些人勃然大怒,拽着她的衣袖快要把衣裳撕烂。
“卢桐,卢桐!”她听到自己叫卢桐的名字,声音惊恐而尖利,卢桐没有醒。
最后她抓起酒瓶就往逼得最靠前的一个男人头上砸去。
砰地一声,男人闷吼一声,额头鲜血淋漓。她握着碎裂的瓶颈,兀自护在胸前。
整个酒吧就乱了。
光影参差,灯红酒绿,人影错乱。她拉着卢桐的衣袖,一步步地后退,紧紧地靠在他身上,浑身都是不安全感。
突然,她看到一个年轻的高个子男人从软椅区走过来,拨开众人,站到了她的面前。他这次没有戴眼镜,眼睛里的情绪一目了然。
他的眼神,清冷而复杂。
似曾相识。
身体像是被压路机碾过,沉闷而疼痛。忽然觉得他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人,她想她一辈子可能都忘不了。
“卢桐,卢桐!”她拉着卢桐的衣袖,还在企图把他喊醒。
他还是没有醒。
李慕白和那几人说了一番话,音乐声,吵闹声,一片嘈杂,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总之最后那些人一个个地从他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他便转过身来,看向她。
“卢桐,卢桐!”她拍着卢桐的胳膊,想把他喊醒。李慕白已经走过来,扶住卢桐下了旋转椅。
斐然紧紧地拉着卢桐的衣袖,像个迷茫而不轻易相信的孩子,警戒地问:“你要干什么,你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李慕白沉郁的视线淡淡地瞄了一眼她,瞬即转开,道:“我不干什么,只是带你们先离开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走吧。”他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扶着卢桐往外走。斐然便跟在他们身后也走了出来。
他似乎对卢桐很熟悉。
“应该先把醉汉送回家!你说呢?”李慕白把卢桐扶上车,自己也坐上驾驶座。而斐然站在外面,踟蹰着不进车里。 李慕白静默了片刻,他有什么资格勉强她?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斐然。
斐然往后退了一步,没有接。
李慕白面色平静,一字一字道:“我有良民证。拿着。”
他把钥匙硬塞给她,手指触碰的一刹那, 斐然的手指像是燃烧了一团火,就像是化学实验室里酒精灯灯芯上飘动的蓝色火苗,灼热着,刺痛着,颤抖不停。
“这是庄家老宅的钥匙,”李慕白眼睛盯着汽车前玻璃,并不看斐然:“庄家老宅离这里很近,你自己走回去。我有话对你说。”
他竟然知道庄家老宅?
爸爸破产,庄家分崩离析之后,她才上的警校,她只把自己家的事情跟沐白和卢桐、维安说过。李慕白怎么会知道庄家老宅?
斐然立刻想把钥匙扔还给他。他扭过头来,眼里晶莹闪烁,嘴角突然扯出一丝自嘲的笑来,而说出来的话倒像是满腔恨意:“我们得做个了结。”
斐然一愣,他已经启动汽车,汽车开走了。斐然呆呆地站在路上,不知道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