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笔尖折断,陆云萧手顿住,眸底一抹利光一闪而过,将画板放到花架上,道:“笔坏了。”
“哦。”宠唯一看了画板一眼,又低头来看着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份生疏不止她一个人察觉到了,陆云萧换上笑容道:“你和他们先聊聊,我吩咐人准备晚饭。”
目送他离开,宠唯一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以前站在自己面前的欧阳汛从来不会给人这么大的压迫力。
晚餐是几个人各自喜欢的菜色,宠唯一尝了一口,诧异地看向陆云萧。
“味道好吗?”陆云萧回以笑容。
宠唯一“嗯”了一声,她的菜是他亲手做的,味道和三年前一样。
陆云萧转而招呼其他三人,笑却不及眼底。
吃过晚饭,宠唯一独自一人走到花园里透气,从花架的缝隙里能看到背后的海,所以海风也吹拂着整个花园。她抬头看着花架上放着的画板,踮起脚去拿,够了几次没有拿到,正打算退后去拿凳子,冷不防背后有人扶住了她的背,手绕过她的头顶捷足先登了。她诧异回头,才是陆云萧。
从他怀里退出来,她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陆云萧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看你一个人出来,外面太冷,给你拿件衣服。”
宠唯一把衣服披在身上,伸手去拿画板,却被他抬手躲过。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画,陆云萧道:“一一很想看吗?”
宠唯一下意识摇头,“应该没完成吧?”
陆云萧把画纸揉成一团塞进兜里,抬眸对上她的视线,“以后再给你画。”
“一一还画素描吗?”他走到花架前,低头看着起落的海水。
“偶尔画一画。”宠唯一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这三年你都在什么地方?”
“你不会想知道的。”陆云萧低笑一声,似乎在自嘲。
“好了,”他复又抬起头来,道:“外面风大,别墅里有很多名画,去看看?”
跟着他沿着旋转楼梯走上三楼,楼梯的尽头竟然是一扇巨大的门。陆云萧拿出钥匙打开门锁,扶着巨大的把手推门道:“进来吧!”
没有想象中的房间,整个三楼竟然是一个拉通的大房间,除开角落里散乱摆着几个画架,就剩墙上的画了。
一大半的画都是他自己的,挂了整整一个墙面,有油画有素描,色彩一律灰暗,毫无生气,其中有一幅竟然是那个旧船坞。
宠唯一停在画前,幽幽问道:“其他的画呢?”
“所有关于连衣裙的画都在你那里。”陆云萧站在她背后,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穿连衣裙的少女》被裴轼卿买走了,不过我想也是送给你了。”
宠唯一望着墙上的画,这应该是他三年来所画的,他是想告诉她,他这三年就像这些画一样,从来没有一天过的快乐吗?
陆云萧走到画架前,抽开遮画的白布,道:“一一,这幅画我画了三年也没画完,今天你能帮我完成吗?”
巨大的画布上,穿着连衣裙的少女坐在桌前摆弄着一盆向日葵,她偏着头似乎在向对面的人笑说什么,然而对面只放着一杯热茶,座位上空无一人。
宠唯一痴痴看着,陆云萧已经开始调色。画上的宠唯一还是三年前的样子,无忧无虑笑容灿烂,但是他已经回不到三年前,所以他始终没法下笔,如果三年前的欧阳汛还可以肆无忌惮地笑,那现在的陆云萧就没有了这个资格。
接过画笔,宠唯一稍稍想了一会儿才开始下笔,陆云萧没有错过一笔一划,她画的依旧是三年前的他。本来以为她要停笔的时候,她却突然在上面添上了一副反光的眼镜,这样一来,人物的眼睛全部被遮去,而唇角留下的笑看得就不那么真实了。
陆云萧微微一笑,道:“你和三年前一样,想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也没变。”
宠唯一回头看着他,“这样不好吗?”
“很好,”陆云萧取过她手里的画笔,又在花盆里添上两朵向日葵,“三年,应该有三朵才对。”
他停下来,宠唯一又接了笔,在圆桌的周围添上新绿的花草,在半边天空画了一个太阳,巧笑嫣然地问道:“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陆云萧心中触动,抬手又在草地上涂了一团白,点出眼睛和胡须,一只白猫栩栩如生。
宠唯一想起了小四,在蔷薇园里,小四最喜欢在蔷薇花里钻来钻去,沾了一身泥才往裴轼卿身上跳……裴轼卿暴跳如雷的样子真是有趣儿……
“一一,你笑什么?”陆云萧打断她。
“没有。”宠唯一回神,又在旁边添上花墙,缤纷的蔷薇,还在白猫后面画了几个脚印。
偌大的画布被两人塞满了,宠唯一手上脸上也抹了不少颜色,她回头一看干干净净的陆云萧,不由道:“凭什么你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陆云萧朗声笑道:“因为无论天空是什么颜色,太阳都不会被染脏……”
话一说出来,两人都愣住了,而他抬起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对上宠唯一大大的眼睛,最后还是忍不住按了下去,轻轻揉着她的头发道:“快去洗洗,今天太晚了。”
宠唯一的情绪莫名低落下去,她放下东西离开了三楼。以前跟欧阳汛学画画的时候,她每次都会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