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夫人听到此处,用手掩住嘴巴道:“此女之心,竟如此歹毒!这子嗣大事,岂容她如此肆意妄为。”
“她的肚子里头没了声响,就怨恨别人的肚子有了动静。”孙嬷嬷顺着话题继续说下去,“这老太太经过这一茬,就明白了,这商贾之女果然是要不得,可偏偏这人是八抬大轿娶回来的,为了一个通房,休了她,似乎也过分了一点。后来,老太太就想了一个法子,抬举远房的侄女做了贵妾,这侄女也争气,第一年就给老太太生下大胖小子。可惜,这媳妇就是容不下,想着法子要毒死这孩子。老太太怒了,就把她送到尼姑庵里头静修一段时间。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媳妇就从庙里托人送来一个消息,说她已经知错了,以后一定会改过自新。老太太见她有悔过之心,心就软了,派人接了回来。谁人想到,这媳妇伏地做小大半年,居然趁着家宴的时候,给一家老小下毒。这老太太年纪大,经不起折腾,就去了,剩下的人,虽然救回了一条性命,可底子已经伤到了。可怜奴婢的老乡,就因为这件事,不明不白的给赶出府去了。”
“真是罪孽。”苏太夫人念了几句阿弥陀佛,然后对着孙嬷嬷道:“你那个同乡找到事情做了没有?若是没有,就让她来这里做,这工钱,就按二等的给,怎么样?”
孙嬷嬷气得直磨牙,合着自己说了半日功夫,她该听的,都听不进耳朵里去,不该听的,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其实,孙嬷嬷哪有什么老乡,不过她即兴编起了一段谎话罢了。这年纪大的人,谁没有听过几段故事?这外头杂七杂八的事情拼凑起来,比那些真事还吸引人来。“太夫人,奴婢的老乡已经回乡了。她不喜欢在大宅子里做事,说宅子里头的人,一个人有三个心眼。”
“这倒是大实话。”苏太夫人笑着道,“不过,这也怨不得人,这大宅子里头,上上下下的,哪个不想削尖了脑袋往上爬?按我说,大家和睦相处,岂不是更好?偏偏那些人,为了这所谓的名利,非争个头破血流。唉,若不是我们苏家背着叛国罪名,我也不想让苏锦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就担起这样的重担。”
“侯爷是个有本事的,按奴婢家乡的老话说,这就是人中的龙凤,岂能埋没在池子里头?”孙嬷嬷见太夫人说了半日,一句话也挨不到苏绛唇身上去,就有意识将话题带到苏绛唇的身上去。“可怜侯爷这样英明神武的人,居然配了那样的女子。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以侯爷的人品,就是配个公主郡主的,也使得。”
“这话,你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到处乱说。”苏太夫人肃然道,“好歹,她也是我儿八抬大轿娶回来的,进了我们苏家的大门,也算是我们苏家正经的儿媳妇。你一个做奴婢的,非议主母,可是一条大罪。”
“奴婢这一片心,都是为了太夫人你着想的。”孙嬷嬷和苏太夫人相处了大半世,怎么不会了解太夫人的想法,按她这样的世家贵族出身的小姐,最期盼的,就是儿子也能娶个名门望族的媳妇,一来,儿子有个岳家靠山,二来,婆媳相处也容易,三来,出门应酬也不会被人看低几分。“现在,夫人刚刚进府,什么事情都想表现最好的一面,可她一旦把持府里头的大小事务,奴婢就怕她也和那个媳妇一样,到时候容不下人也就罢了,只怕对太夫人……说句诛心的话,这年头,这人要是狠下心来,什么事情做不出?如今,她还没有站稳脚跟,要立足,就自然会想着法子讨好太夫人。今个儿,给太夫人你煲一点燕窝,明儿个,就给太夫人送一包茶叶,可谁能担保她送的东西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问题吗?何况,就算现在是没有什么问题,可谁能说的准以后的事情?太夫人,这种事情,不能不防啊。”
苏太夫人年轻的时候,在家有父母娇宠着,嫁到了镇远侯府,有个能干的婆婆挡着,她就乐得轻松,什么事情都不做,就管着在老太君跟前立规矩,后来,规矩也不立了,她就躲在屋子里看书,绣花什么的,外头发生什么事情,她是一点都不知晓。直到镇远侯府被抄家,老太君死了,她下了大狱,这才知道,人生其实是反复无常的,前半夜,或许还在蜜缸里泡着,后半夜,可能就面临着风吹雨打。若不是担忧子女,再加上,有好心人搭救,或许,她早就不在人世了。也因为这样,苏太夫人越发觉得孙嬷嬷说的未尝不是道理,这媳妇跟自己也是隔了一层肚皮,就算是现在没有什么问题,可谁能担保以后?再加上孙嬷嬷那个故事的威吓作用,终于让苏太夫人的心底升起了一抹警惕,觉得自己也该对媳妇防着一点。
裁幻总总团总,。孙嬷嬷见太夫人的神色凝重,这表情还时常的变幻,就知道自己这番话,这番功夫,总算是没有白费。不过,这打铁要趁热,落井下石的时候,也要揣摩时机。“太夫人,你别忘了,还有小姐呢。虽说她如今下落不明,可她也到了说亲的时候。到时候,她要是嫁人了,就得准备一副丰厚的嫁妆,要不然的话,她嫁过去,谁会瞧得起?按奴婢说,这府里头就该牢牢把握在你的手里,到时候,你要置办多少嫁妆,就置办多少嫁妆,她一个做媳妇的,也插不上嘴。”
想到这一茬,苏太夫人的神色黯然,不过,她还是反驳了孙嬷嬷的话:“这府里没有什么银钱,能置办什么像样的嫁妆?”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