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见苏绛唇这么说,心底有点诧异,却还是很妥帖将楼上的花厅收拾好,让苏绛唇上了楼,然后再让二狗子隔着屏风跟苏绛唇说话。
苏绛唇将婆子和掌柜都遣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和紫玉,翠玉几个心腹。药铺的掌柜不放心,又不敢违抗苏绛唇的意思,特意选了一个地方,那就是站在台阶前,既可以替苏绛唇望风,又可以在二狗子对苏绛唇不利的时候,能够及时冲进去。
苏绛唇透过窗棂,恰好看到掌柜立在台阶前面,心底安定,这个掌柜倒是选得好,徐四的眼光真的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年岁多少?”
“小的叫二狗子,排行老二,上头本来有个哥哥,得病先去了。小的如今是双十年华。”二狗子听着苏绛唇的问话,不知道为什么,手心里逐渐冒出了汗,想着,他也算是京城里头的一霸,从来都是别人怕了他,他还真的不曾怕过什么人。可谁能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夫人,居然让他生出几分畏惧之意。或许是眼前的贵夫人,刚才那番义正词严的说辞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以至于他还没有说上几句,就怕说错话,反倒被这个夫人给驳了回去。
“双十啊。”苏绛唇拉长了音调,“成亲了没有?”
“不曾。家里就剩母亲一个。”二狗子突然觉得自己实在不孝顺,人家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就占了其中一样。可他是个地痞,还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地痞,哪个肯嫁给他?再加上这些年一讹诈回来银子,他就在外头花天酒地,丝毫不管家里的嚼用。有时候手头紧了,就靠着母亲一点银子撑着,若是母亲也没有了收入,这家里就揭不开锅,有上一顿没有下一顿的凑合着,知情的人家,谁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不知情的人,听着媒人说的那点子聘礼也就打消了念头。
“你母亲的年纪也大了,看着她那副模样,想必是为你操了不少的心。”苏绛唇想起刚才见到骨瘦如柴的妇人,心底涌起了一抹淡淡的同情,这样的女子,多半都是被家中的生计给折磨成这样子。“你可想过,日后该怎么办?”
“小的一切都听夫人安排。”二狗子跪在地上,诚恳道:“只要夫人肯给小的一条活路,小的做什么都不打紧。”
苏绛唇听了他的话,反复在心底咀嚼他话里头的意思,其实,这些地痞无赖,最是翻脸无情的,万一到时候死死咬住自己不放,自己岂不是招了一个祸端回来?她是个妇人,对付这种阴险小人,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到这里,苏绛唇又后悔了,纵然是同情,也不能将同情当成善意去施舍,农夫救蛇,尚且被蛇咬死,何况她救得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唉,你一个正经人家出身的,我哪里敢随意安排你做事?本想着推荐你在药铺里混口饭吃,偏偏你又是个睁眼瞎,这真让我为难。”苏绛唇这番话有试探,也有点拨,二狗子若是真心悔改,必定会顺着话继续求情,若是个机灵的人,必定会知道自己话里头的松动,一定会想着办法揣摩出自己的意思。若是这两样都不是,语气里头必定会显露一两分。
二狗子是个聪明的,他自小就是跟着那些老江湖闯荡,早就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现在,他虽然见不到苏绛唇的样子,可他能顺着苏绛唇说话时候用的语气,揣测出苏绛唇此时的心境,还有话里头别样的意思。于是,他继续跪着道:“小的就是求一口饭吃,还请夫人赏。”
这就是执意要跟着自己了。苏绛唇眯着眼睛,这个二狗子绝非什么池中物,若是经过好好调教,只怕日后前程无量。可惜,这样一个好材料,却被贫穷的家境,还有外来的引you毁了大半的前途。苏绛唇敲了敲身边的扶手,最后懒洋洋道:“如果我继续让你做回你的老本行,你干,还是不干?”
老本行?二狗子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使唤,他哪有做过什么啊?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苏绛唇说的事情,必定跟自己的事情有关,于是,他试探道:“夫人是让小的继续做地痞吗?”
苏绛唇眉眼弯弯,果然是个聪明的人。聪明的人,说话轻省,却不容易掌控。“是的,你肯吗?”
我保跟跟联跟能。二狗子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比菩萨还要心慈的女子,居然让他回去继续作恶。“可小的想……”想什么?二狗子又愣住了,人家说biao子从良,地痞回头,真正做到的人有几个?只怕没有过几日功夫,又干起旧营生。4633832
“你也别想得太多了。”苏绛唇这边反复思量,已经思量出大概,横竖,她背后还有侯府撑腰,日后,只要自己行事小心一点,别做出什么事情,让这个人抓住把柄就是了,权当养个人,给自己当个耳报神吧。“我不会让你杀人放火,也不会再让你去压迫乡里。就是想借着你的门道,打听一些事情。其实,这些事情,也就是零零碎碎的,东家长西家短的。我是个见识浅的妇人,平日呆在宅子里头,苦闷得慌。若是你肯帮我打听打听一些消息,解解闷也是好的。”
二狗子沉默,他知道,这事情绝对没有这个贵妇人说的那么简单,像他们这种阴沟里头的老鼠,平日里最经常接触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物,有些小道消息,都会不经意在他们之间传了出去。“夫人,小的蠢笨,只怕十日功夫也蹦不出几个新鲜事情来。这差事有点难。”
“这样啊。”苏绛唇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