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娘听了,又气又怕。她若是真回了宋府,日后怎么在人前抬头做人。家里的妾室,平日里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再出这样的事情,只怕越发被人轻贱了去。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些小娼妇占了便宜。
偷瞧丈夫一眼,见丈夫的脸色依然铁青。她在心中暗自思量,眼下丈夫正火冒三丈,和他对着干,显然不明智。于是,她如倒竹筒子的豆子一样,一五一十说清楚。
我保跟跟联跟能。末了,她特地露出一副悔恨交加的神情道:“我是一时糊涂,才会跟着嫂子瞎起哄。可这件事,原就怨不得我啊,若不是紫菱死活想要嫁到侯府,大嫂怎么可能被我几句话打动了?”
“我打听过了,侯府还有一个小姐没有订婚,若是你上门求亲,有九成的戏。”何值娓娓道来,像是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翔哥儿的眼里却露出了一丝了然,只怕这件事,早就在父亲的算计之中了,如今说出来,也不过是假借这件事,逼着母亲点头罢了。
“爹爹,眼下不是讨论紫菱表妹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怎么让绛唇表妹息怒才是要紧。”翔哥儿碰过壁,知道了行走官场,靠着那几本书,根本行不通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加深在朝中的分量,否则的话,任凭你本事再好,事情做得再漂亮,也抵不过人家的一张嘴。
“现在知道丫鬟卑贱了?你撺掇着紫菱做姨娘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何值冷笑,望向了宋芸娘的眼神多了一丝讥笑,他算是把宋芸娘看得透透的,若与她利益无关,她巴不得天下大乱,若是触犯到她利益,她立即就把一套套的大道理搬出来,好像她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难道她宋芸娘是玉皇大帝的女儿吗?
何值对宋紫菱早就看不顺眼,闻言冷笑:“就她那样,还想争宠?进了侯府,只怕骨头都不剩了。”一个人蠢笨如猪也就罢了,偏偏还爱显摆,也忒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何值沉吟了一下,捻着胡须道:“如今也只能靠联姻这方法,自古以来,联姻就是联结两姓之好,翔哥儿,只怕要委屈你了。”
何值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寒意,现在跟他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怎么就不觉得寒碜?“尽管去,只要你不担心人家参你儿子不孝,你尽管碰死在家门口。我告诉你,等你死了,我立马娶一个美娇娘,你就等着你的儿子,女儿,还有你的孙子叫别人母亲和祖母,你自己一个人躲在坟墓里吃香火去。”
因为据他所知,那个小姐是丫鬟出身的,半路上认苏太夫人做干娘,才成了侯府的小姐。
宋芸娘听到丈夫讥讽的话,面红耳赤,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丈夫这样反将一军,不过,关系到她下半辈子的事情,她也不含糊,大声囔囔道:“若是让那贱婢入府,我立即碰死在门口。”
宋芸娘听到联姻二字,耳朵早竖起来。其实,她心里也很矛盾的,既想儿子娶个强而有力的妻室,又担心那妻室的权势太大,反倒把自己这个婆婆压下去。既想着夫荣妻贵,也怕丈夫的权势越大,自己在家里越发没有地位了。于是,宋芸娘只能用自己的小手段,小风波来引起丈夫的主意,可惜,她每次耍的手段不但不高明,还让何值彻底厌恶了她。
宋芸娘闻言,噤了声,不止是何值,就是宋芸娘自己也觉得宋紫菱进侯府争宠也是瞎子点蜡烛,白费蜡。之所以会怂恿宋大太太和那个宋紫菱,还不就是想着给苏绛唇添堵,顺便刹一刹宋氏的威风。不过,添堵不成,她自己反倒被苏绛唇吓破了胆子。
本来,何值对宋芸娘有愧疚,当年,宋芸娘跟着他过得是什么日子,何值再清楚不过的,可他想不到的,等富贵到手了,妻子反而越发不省心了。她若是有宋氏的一半,他又怎么会故意冷落她,专宠妾室。宠妾室一半是为了色,另一半何尝不是敲打妻子,压妻子的气焰。如今,他只盼着儿子娶了一个精明干练的,又省心的妻室回来,切莫再和他一样,弄个不着调的,天天在眼前晃动,偏偏还不能休。
果然,宋芸娘听了,就跳脚了,“不行,那个紫玉是个丫鬟,连个良民都不算,怎么配给翔哥儿?我们的翔哥儿要相貌,有相貌,要人才,有人才,如今还有功名在身,怎么可能娶一个卑贱的丫鬟做妻室,说出去,只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翔哥儿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对他来说,娶妻子,就是为了给自己增添助力,至于妻子是谁,都不是要紧的。若实在不喜欢,再纳几个喜欢的妾室就好了,何须担心?“爹,儿子听你的安排。”
苏绛唇眼里露出的那股杀气,足够让宋芸娘三日三夜都睡不好觉。当然,宋芸娘决计想不到苏绛唇本就是厉鬼,她对宋大太太和宋芸娘起了杀心,自然不会掩饰眼里的杀机。若是宋芸娘知晓了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不知道会不会吓傻了?当然,这样的事情,岂是宋芸娘能猜到的。给她一百个脑子,她也想不到这上头去。
这话,果然命中了宋芸娘的要害,她立即住了嘴,愣愣看着丈夫,像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丈夫的嘴里说出。
翔哥儿暗暗发笑,他知道,父亲根本不是要逼死母亲,而是母亲这种人,你跟她说道理,她胡搅蛮缠的,若是你给她软钉子碰,她反倒乖乖听话,不敢有一丝忤逆。这种人,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平日里,总是掐尖要强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