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四家掀起帘子走进来,就是看到这副情形,她轻手轻脚走到苏绛唇身边,低声道:“夫人,早点做打算吧,外头已经有兵勇聚拢过来的。”
徐四家的话,让苏绛唇的精神一震,她望着徐四家的道:“守着大门的小厮呢?”
“正守着门口,寸步不敢离开,饭菜,还是奴婢让人送过去的。”徐四家心里清楚,一旦大门被突破了,侯府守不住了,小厮肯定是第一个倒霉的。
苏锐吓了一跳,赶紧俯身去扶起女儿。苏绛唇摇头,对着苏锐道:“若是爹爹不答应,女儿万万不能起身。”
宋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屋子里显得那么凄厉,苏太夫人流着泪,颤巍巍上前道:“要留,就留我这个老骨头,我一把年纪了。死,也是喜丧。”
南风邵邵自邵伯。苏绛唇这一现身,顿时给那些小厮增添了许多的勇气,那些小厮更加卖力了,紧紧堵住大门,不让那些兵勇闯了进来。
“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苏绛唇淡淡吩咐道,“不管是伤了,还是残了,只要侯府在,日后就负担他们一辈子。”
苏绛唇吩咐翠玉,将府里的闲杂人等都赶到一边去,屋子里剩下的不是自己的亲人,就是亲信。
“夫人,好像是皇宫的方向。”徐四家握紧手里的灯笼,第一次感觉到危险逼近了。
恩典?苏绛唇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若是侯府在,兴许这些恩典才算真的恩典,若是侯府不在了……
“爹,我若不留下,这侯府,没有一个人能走得了。”苏绛唇很冷静,她知道,侯府的下人之中,有不少是王家或者阮家的眼线,甚至是来自景王府。倘若她消失不见了,肯定会引起各方的注意力,到时候,谁也走不了。何况,苏绛唇很清楚,一旦自己不在了,侯府的下人就没有了任何价值,那些杀红了眼的兵勇,会不会对这群手无寸铁的下人下毒手,就很难说了。“爹,你信我,我一定能保护好自己的。”
本来有几个小厮心生怯意,想找个机会偷偷溜走,此时,他们听到夫人屈尊降贵,亲自致谢,顿时生出了一丝勇气,堂堂一个妇人,尚能为侯府百来条人命着想,他们几个七尺男儿,岂能怯弱?
说着,宋氏又跪下来,抱着苏绛唇道:“姐儿,听娘的话,我们一起走,就算是死,我们一起死,不要分开,好不好?”
还没有进屋子,就看到苏太夫人站在门口,抱着福哥儿嘤嘤哭泣。而宋氏和苏锐都惨白着一张脸。
苏绛唇自然知道这里不安全,冲着门口的小厮福身行礼道:“多谢各位了,今日,我替府里百来口人谢谢诸位了。”
徐四家一听就明白了,苏绛唇这是给那些小厮吃定心丸,忙不迭道:“奴婢替他们谢谢主子的恩典。”
回头往东望去,苏绛唇意外看到了一片火光。那火光冲天,将一侧的天空都染红了,可见火势的凶猛和惊险。
苏绛唇捂着脸,深深知道,母亲打她,完全是出自一片爱女之心。可她不能走,也不可以走。“娘—对不起!”
苏锐隐约猜到女儿的心思,怒斥道:“你一个女儿家家的,留在这里是白白送死。”何况,万一那些兵勇起了色心,侮辱了她,岂不是比死更痛苦。
“嗯。”苏绛唇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声,然后就让人打开垂花门。
只要想一想,苏绛唇都觉得浑身都透着一股寒意。将福哥儿放在床上,苏绛唇换了衣衫,然后让紫玉过来守着福哥儿和自己的几个弟弟妹妹。她就和徐四家,打着灯笼去二门。
宋氏听了苏绛唇的话,红着眼睛,上前就给苏绛唇一巴掌,“我十月怀胎生了你,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你留下来,让我怎么办?难道你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吗?你这个不孝女,你就是这样子孝顺我的吗?”
而站在苏绛唇身边的徐四家和几个丫鬟,就觉得这一声声的撞击,就像撞到她们的心里去了似的,把她们的魂魄都撞散了。
虽然垂花门离大门有一段距离,可苏绛唇还是听得很清楚,外头有兵勇叫嚣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小厮的怒骂声音。
宋氏不想听到这句话,摇着头,捂着耳朵尖叫道:“不,我不要听你说的那些道理,我只要我们一家子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她不要丈夫死,不要女儿死,任何一个人死的,就跟剜了她的心一样。此刻的宋氏,不想丢下任何一个。这对她来说,比杀了她还痛苦。“要是非要留下一个,我留下来,你们走,你们都走,我扮成姐儿的样子,没有人会怀疑我的。”
徐四家的抓住苏绛唇的手,轻声道:“夫人,赶紧走吧,这里不安全。”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木桩撞击大门的声音,云伯听到这种声音,冷汗冒了出来。看来那些兵勇,不达目的不罢休。
苏绛唇扑通一声,跪在苏锐的面前。
苏绛唇在云伯的劝说下,回到了二门。
一出二门,云伯就上前,着急道:“夫人,你赶紧抱着小少爷走吧,这府里已经不安全了。”
苏绛唇听着苏太夫人的话,心如刀绞。若是苏太夫人死了,她拿什么颜面去见丈夫?想到此处,苏绛唇扑在苏锐的脚边,哭道:“爹,我求你了,当你可怜女儿吧,求你带走福哥儿,抚养他成人吧,女儿求你了,女儿求你了。来世,女儿做牛做马,一定回报你的恩情,求你,带娘走,带婆婆走,不要犹豫了,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