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绛唇闻言,淡淡一笑,“既然是你亲自选的,必定没有问题。这一路上,路途遥远,还请师傅多多关照我的姐妹。她孤身一人带着孩子返乡,本来就不容易,能行个方便的时候,还希望你能给个方便。”
说着,苏绛唇就递了一个眼色给翠玉,翠玉笑着上前,递给了船老大一个分量十足的荷包。苏绛唇这才正色道:“这是给你添酒用的,等你事情办成了,我还有打赏。”
船老大大喜,之前,镇远侯爷就给了他一笔丰厚的钱,要他将楼轻云带回平州,想不到和苏夫人说几句,又添了一笔横财。“夫人放心,小的一定会好好照顾楼夫人的。”
宁嬷嬷摇头,惨然一笑,“说句托大的话,奴婢是什么世面都见过的,焉能不知道自己的大限已至?这次来求姑奶奶,实在是情非得已。”
苏绛唇看着宁嬷嬷,心里的一丝不安逐渐在扩大。“为什么你要见他?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苏绛唇听到自己想听的话,颔首道:“既然人到齐了,就趁早开船吧。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苏绛唇大惊,急忙扶住宁嬷嬷。“嬷嬷,使不得。”
“嬷嬷,你这样做,分明是要折我的福气。”苏绛唇始终不肯让宁嬷嬷跪下去。“这些年来,我和母亲都当你是至亲,难道你不晓得吗?”
宁嬷嬷抬起浑浊的眼眸,看着苏绛唇道:“老奴有个不情之请,要求姑奶奶成全,请姑奶奶
家人有交代?苏绛唇越发糊涂了,宁嬷嬷的家人不都是病死了,怎么和王丞相扯上关系?
宁嬷嬷闻言,趁着苏绛唇的不留意,扑通一声跪下道:“请姑奶奶成全。”
苏绛唇握住手里的镯子,轻轻转了一个圈,然后为难道:“这件事,只怕有点困难。”
真的是为了痛骂一顿吗?苏绛唇敲了敲桌面,最后,她对宁嬷嬷道:“既然是你的心愿,我就成全你吧。”
宁嬷嬷一见苏绛唇回来,就起身行礼。
宁嬷嬷闭上眼睛,徐徐道:“老奴说的王丞相,就是身在天牢的王丞相。”
“嬷嬷,你确定你是要见……”苏绛唇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九俗顾顾梅顾四。苏绛唇一下子明白了,宁嬷嬷说的家人,不是夫家,而是娘家,但是宁嬷嬷进宋府几十年,从未提起自己的娘家人,如今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你说说,但凡我能做到的,必定会做。”宁嬷嬷这么说,越发勾起了苏绛唇的好奇之心,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宁嬷嬷舍下颜面来求自己?
走进明间,就看到宁嬷嬷穿着一件墨绿底镶蓝色折枝花卉纹滚边对襟褙子,下穿一件绯红色折枝花卉纹长裙,头上梳着大圆髻,簪着一支点翠鎏金花卉簪,病泱泱地坐在紫檀嵌竹丝梅花式凳上。
“奴婢想去天牢里探视王丞相。”宁嬷嬷一开口,就石破天惊,将苏绛唇的三魂七魄震得回不了位。
苏绛唇受了她半礼,然后就扶着她坐下道:“嬷嬷怎么来了?”
宁嬷嬷看出苏绛唇的疑惑,低下头,“奴婢本来是良家子,若不是家人被王氏狗贼迫害致死,也许,奴婢就不会沦落到做奴才。”
受了老奴这一拜吧。”
宁嬷嬷看了一眼翠玉和徐四家的。苏绛唇是个聪明人,立即屏退了丫鬟。偌大的明间,就剩下宁嬷嬷和苏绛唇。
苏绛唇大吃一惊,宁嬷嬷病了一些时日,一直吃药也不见好,今日怎么会来侯府?
说到这个,宁嬷嬷慈祥的眼眸里逐渐露出了仇恨的光芒,她噙着一丝冷笑道:“奴婢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这一日了。奴婢要亲眼见到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如今是落到何种地步,这样的话,奴婢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对着自己的家人有个交代。”
等苏绛唇远走了,那杂役才敢抬头匆匆望了苏绛唇的背影一眼,心中默默念道:“多谢苏夫人,来世,我王庭宣做牛做马,也要还你们夫妇再造之恩。”
宁嬷嬷的眼里滚出一串串泪珠,她当然知道宋氏母女的心思。自从病了之后,宋氏是日日请大夫诊脉,夜夜是好药奉上,她一个做奴才的,待遇并不比做主子的差。“姑奶奶,老奴自然晓得你和太太的心意。老奴这次来,要求的一件事,实在是为难了姑奶奶。还请姑奶奶看在老奴这些年忠心服侍的份上,让老奴圆了心愿再走吧。”
宁嬷嬷看着苏绛唇疑惑不解的神情,低声道:“姑奶奶,请你成全奴婢吧。这是奴婢最后一件心事了,若不能见到老贼,痛骂他一顿,奴婢真的是不甘心。”
苏绛唇微微一惊,圆了心愿再走?宁嬷嬷无亲无故,能去哪里?苏绛唇一下子就听出宁嬷嬷的意思,她即将寿终正寝了,想在临死前,完成最后的心愿。不过,宁嬷嬷的心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坚持要跪下?“嬷嬷胡说什么?不过是病了几日功夫罢了。”
苏绛唇从码头回来,就听徐四家的说宁嬷嬷来了。
宁嬷嬷听了苏绛唇的问话,又站起身,朝着苏绛唇跪下去。
说完之后,苏绛唇就扶着翠玉的手往前走,在路过一个杂役身边的时候,苏绛唇无意中扫了那个人一眼,觉得他的身形有点熟,偏偏又记不起来他是谁。
想了想,苏绛唇随即笑自己多心了,这做杂役的人,多半是低贱之人。自从重生之后,她认识的人非福则贵,试问,这些人怎么会混迹杂役之中?
其实,苏绛唇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