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轻云暗生恼意,这分明是砌词狡辩。可她又不好发作,只能抱着心月离开屋子,出外散步。
等到了小花园,楼轻云看到一个人正弯着腰在花圃里除草,细细一瞧,居然是那个杂役。
那个人自称京城人士,叫黄三郎。
黄三郎的脸一红,随即答道:“这是胎毒,大夫说,除不掉的。”
虽然眼前这个人常给她带来错觉,可这种模样,怎么可能会是他?他是那样一个英俊的人,怎么会一脸红肿还带着疹子,一年四季,就没有一日好过。
黄三郎一见到她来了,就低着头,恭敬行礼。
楼轻云随即明白过来,原来是从胎里带来的,只怕真的治不好了,怪不得他一个大男人,会跪下求自己,这副模样,还真的没有人敢收留他。
苏绛唇上前行礼,魏丽娟见状,急忙起身扶起苏绛唇。两个人分坐在罗汉床上两边,紫燕捧上了两个斗彩婴戏图茶盏。魏丽娟先端起茶盏,冲着苏绛唇道:“先尝尝这白毫银针,圣上说,这可是千金难得的顶尖好茶。”
平日里,她拿出来招待人的茶,和皇后宫中并没有什么分别,就今日苏绛唇来了,她特地叫紫燕泡了这壶好茶给苏绛唇尝尝。
从奶娘手里接过小公主,苏绛唇发现这孩子很沉,估计生下来的时候,魏丽娟没有少受苦。“小公主抱着就沉手,长大之后,肯定是娘娘贴心的棉袄。”
苏绛唇不着痕迹地望了魏丽娟一眼,见她满怀期待看着自己,不由端起茶盏,吃了一口,“不错,味香醇厚,难得的好茶。”
这样的话,苏绛唇自然不方便说出来,可魏丽娟已经不是当年的魏丽娟,说话处世,她已经学会了三思。听着苏绛唇的话,她略微思索一下,就露出笑容,“承你的贵言。”说完,就让人抱着小公主进来。
说完,楼轻云抱着女儿离开了,黄三郎望着这母女的身影,目光不由地有点痴痴的。
怀里的楼心月叽叽喳喳说话,似乎冲着眼前的人打招呼。
黄三郎偷偷用眼角看了一眼楼心月,白白胖胖的丫头,格外讨人喜欢。
兴许苏绛唇察觉到魏丽娟眼里的那丝黯然,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先开花后结果,方是一个好字。”
过了满月礼,恰好大年初一,苏绛唇先跟着太监给各位娘娘请安,之后,又折返到昭阳宫,去见魏丽娟。
同庆一年(文帝登基第四年)
黄三郎低下头,局促道:“小人不知道,从小到大,吃遍了好药,就是不见好。这才弄得家境败落,靠着给人做粗活,才能养活自己。”
阶游步步姿步东。“你的脸,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不去瞧大夫?”楼轻云轻声问出这个疑问。
一进内殿,苏绛唇就看到梁上悬着镶宝石羊角宫灯,铺着厚厚的地毯,从花纹纹理来看,分明是波斯国出产的,四面垂着银红色的霞影纱,随着风轻轻拂动,窗户上糊着松绿色的软烟罗,而圆光罩下垂着龙眼大小的珍珠帘,那一粒粒珍珠十分饱满。望向最上首的位置,就可以看到魏丽娟正侧着身子,坐在紫檀木雕螭纹罗汉床上,上头铺着一层厚厚的五福万寿如意海水纹织金垫子。
紫燕见到苏绛唇折返,露出了笑容,“娘娘正等着你了。”
魏丽娟听了,十分欢喜,“那是,这茶,除了皇后娘娘,也就本宫这里有一点。”事实上,皇后那边的白毫银针也不如魏丽娟喝的这茶,皇帝手中总共就一斤顶尖白毫银针,自己留下一半,剩下的,全进了昭阳宫。当然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除了魏丽娟。
楼轻云笑了笑,随即带着歉意道:“不打搅你了,你继续忙着吧。”
声音越来越沙哑,听了楼轻云十分不舒服,就连楼心月听到这样的声音,也微微露出一丝不舒服的神情。
楼轻云见黄三郎朝着楼心月笑了笑,楼心月见到他的笑容,也露出了一丝笑。恍惚之中,楼轻云竟有一种错觉。这两个人的笑容,好像很相似。不过,看着黄三郎始终红肿的脸庞,她又觉得自己眼花,看错了。
抱紧怀里的楼心月,楼轻云道:“京城名医遍地,难道就没有一个能人能治好吗/”
生产之后的魏丽娟,并没有胖多少,坐在罗汉床上,恍若月中嫦娥,头上的六翟凤冠早就除了下来,露出了黑鸦鸦的发髻,梳成了端庄的坠马髻,戴着赤金镶玉宝蝶花挑心,金镶宝莲花顶簪,并金累丝镶福禄寿分心和同款式样的掩鬓一对。圆润的耳垂上带着一对赤金镶宝石花卉纹耳环,原来穿着的真红凤穿牡丹缕金大袖衫也换下来,换上了一件桃红色泥金团花纹常袍,越发显得她气色红润,明媚娇娆。
苏绛唇也是品茶好手,一下子就猜出这茶的贵重来,听着魏丽娟的话,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小心谨慎,总是没有大错的。
苏绛唇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皇后生了女儿,魏丽娟若是越过她,只怕就成了谢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还不想尽办法除掉魏丽娟的孩子?若是生下女儿,大家都是女儿,打成了平手,皇后纵然心中有怨,也不敢轻易对魏丽娟动手。
苏绛唇跟着紫燕穿过大殿,往内殿走去。
魏贵妃在昭阳宫中顺利诞下一女,文帝对此女十分喜爱,大肆操办满月礼,华贵妃深得帝宠这件事,逐渐在京城贵妇之传扬开来,连带了魏丽娟的母亲和章婉如,在贵妇圈子里十分受欢迎,巴结她们的人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