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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这一出现。赵德昭哪有理由再拉住人家一个姑娘谈天说地,邓秀儿眉眼盈盈,向他溜溜儿的一瞟,福身见礼已毕,便避往后室中去了。赵德昭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来见倾慕已久的琴友,谁料刚有那么点感觉,话还没说上一句,杨大棒槌便来横插了一杠子,心中着实郁闷。
可他看看这位工作狂一脸热忱的模样,又不好说他甚么,心中甚至还有些惭愧,说起来,这些日子可一直是杨浩在忙,他只是在太傅的指点下提纲契领,坐镇幕后。这是他赵家的江山,杨浩似乎比他还要上心,朝廷有这样忠心的臣子,还能责怪他么。
当下,邓夫人也避开了去,邓知府使人上茶,恭请魏王上座。自己与杨浩对面坐了,听他诉说来由。杨浩现在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愈锉愈勇,跟那些到现在还未正式照过面儿的粮绅们飚上劲了。
杨浩把自己的目的和想法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崇尚堂堂正正、以大道秉政治民的魏王不甚苟同,不过事急从权,也未提出反对,倒是邓祖扬击节称赞,说道:“此计大妙,对付这些无所不为、无孔不入,从中捣鬼又滴水不漏的奸商,正该以毒攻毒。本府赞成,如果王爷同意,那下官就把近几年涉及粮商讼诉的卷宗都移交杨院使处理,看看能否找出破绽,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这个……”赵德昭微一迟疑,颔首道:“两位大人既然都同意这么做,本王应承了便是,你们只管去做,若是闯出什么祸事来,本王一力承担。”
有这样一位肯放手任他施为的王爷钦差,杨浩心中大畅,当下三人又商量了一番细节,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杨斗士便兴冲冲地告辞离去了。
赵德昭看看墙角一扇屏风,美人芳踪袅袅,此时再要唤她出来相见势必难以启齿。人家是知府千金,又不是教坊中的姑娘,自己一个王爷,怎好莫名其妙地强要与人相见,只得落寞起身,也向邓祖扬告辞。
赵德昭行至门口,一阵琴声忽又传来。一曲《高山流水》仿若幽谷松根下涌出的清泉细流,清清冷冷,淙淙铮铮。《高山流水》……觅知音?赵德昭精神一振,顿时心花怒放。
不一会儿,赵德昭房中一曲《凤求凰》便也弹奏起来。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赵德昭此曲一弹,心意已诉,邓秀儿闺房中的乐曲声登时便静了下来,只听他一人弹奏,邓祖扬双眉紧锁,正想如何妥善好自家外甥刘忠之事,既不得罪了夫人。又不使他坑害了百姓,心事重重,全未注意。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赵德昭并未高歌,歌声自在心中响起。两下里,两个人悄悄牵起了一丝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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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知府还要正常处理公事的,杨浩总不能鸠占鹊巢久而不去,于是便让出了府衙,搬去了籴便司查阅陈年旧案,他调来的卷宗都是涉及米粮交易或有关粮商的一些诉讼案子。这籴便司旁边便是官仓,案子中涉及需要调查询问的公人以这两处最多,在这里就近调人质询也方便些。…。
壁宿也随了来,这里的房子比较陈旧,二人各住一间,杨浩查阅档案,发现了疑点就着壁宿去唤人来询问,这样有的放矢,果然成效卓著,一个上午便挑出了三个涉及粮绅强买强卖、投机倒把的案子,俱是邓祖扬上任之前的旧案,不过这三个案子举告的都是米牙人和泼皮帮闲,如果从此入手很难触及那些大粮绅的痛处,杨浩又无时间剥丝抽茧,细细斟察,是以暂且做了记号放在一边,继续向下翻阅。
吃过了午饭。杨着喝着浓茶提着精神继续调阅卷宗,忽地发现一桩案子正是举报泗州粮绅周望叔的,这起案子当初曾经引起极大轰动,原告叫朱洪君,原本是泗洲极殷实的一家粮户,家中有田十余顷,在泗州一带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地主。
他告周望叔在代理官府征收粮赋的时候,私自加赋三成,从中牟利。但有不肯相从者,必然暗中招来一些泼皮无赖施以种种骚扰,横祸不断,明里又受到周望叔联络官府进行打压,他家千亩良田,数年功夫便被敲诈强买去近三成。结果因为知府包庇,此案屡告屡败,官司打了两年,打官司又白白赔进去两百亩好地,此事终是没有着落。
朱家老父一怒之下赶到江淮观察使衙门口儿一根绳子上了吊,这一来事情闹大了,江淮道监察使、观察使联名上书御史台,朝廷为之震惊,御使台、大理寺派人联袂赶来,会同地方监察、观察衙门彻查此案。结果揪出原任泗州知府殷静的诸般不法行为,这才将之绳之以法。
但是周望叔私自加赋三成的罪名却无据可查,周家买地的契约白纸黑字摆在那儿,征收税赋却是口头公示,而且当时负责下乡征粮的几个泼皮俱都逃之夭夭,税赋司衙门又推诿搪塞,这事儿查不下去了。
朱洪君不服,新任知府邓祖扬上任后,他继续上告,邓祖扬接了状子果真继续查起来,他与当地士绅关系紧张。遭至当地官吏和士绅们大力排挤,与此案不无关系,结果此案又查了一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