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玄奘喃喃自语,“听起来像传说一样。”
刚说到这里,脚下“轰隆”一声巨响,伽蓝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玄奘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护法天神不允许我对圣迹有所怀疑?”
“想来是这样的,”一个僧人紧张不安地说道,“我们这里的护法天神脾气不定,有时那外道毁僧谤佛他理都不理,有时却又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弄得地动山摇、房倒屋塌。”
“快别说了,赶紧跑吧!”早已跑到门外的僧人冲他们喊道。
待玄奘等人跑到伽蓝外,震动已经停止了。
沙洛迦寺虽然破旧,建得还算结实,并未倒塌,附近却有一些简陋的民居被震倒了,奇怪的是,从室内跑出来的居民们既不着急也不悲伤,各自抱着家中细软坐在外面聊天,这种情形倒让玄奘想起初到迦毕拭国时遇到的那次地震,当时的人们也是毫不惊慌。
“有没有伤到人?”玄奘走上前,不安地问道。
“放心吧法师,”一个坐在树下的老人笑道,“这里哪年不震上那么几次?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平时也做了些准备,不会伤着人的。”
玄奘松了一口气:“看这样子,不像是什么护法天神发怒,倒像是地震。”
“不是护法神发怒,”老人摆手道,“也不是什么大地震动,是南边那座阿路猱山又塌陷了。”
玄奘一怔:“阿路猱山?它经常塌陷吗?”
“可不是吗?”老人道,“阿路猱山就在我们这大都城的南边,那里还有一座大山,叫做呬罗山,与阿路猱山遥遥相望,两座山之间隔着一座霫蔽多伐刺祠城。说起这阿路猱山,还真是一言难尽呢。”
“请老檀越给贫僧说说好吗?”玄奘坐到老人身边,合掌请求道。
老人笑道:“一般来说,年轻人都不喜欢听老年人讲故事,难道法师竟愿意听小老儿讲古吗?”
玄奘道:“每一个老人都是一部书,能够听一位老人讲古,是莫大的福气。怕只怕老檀越不肯讲,贫僧便没有这份福气了。”
老人哈哈大笑:“法师既然爱听,我哪有不肯讲的道理?是这样的,当初,有一位天神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打算停留在这座山上。山神大为震动,生怕天神占了自己的地盘,非常恐惧,把山谷摇荡起来。于是,天神就对山神说,我知道你是不愿意让我在这里居住,所以才摇动山谷。其实你只要稍许表示一下宾主之礼,我就会送给你无数的财宝;现在,我要去漕矩吒国的呬罗山了,在我每年接受国王、大臣祭祀贡献的时候,你不妨遥遥观望观望。
“从那以后,阿路猱山每年都要长高几百尺,可是,每当它长到与呬罗山的高度相仿时,便会自行崩溃塌陷。”
“还有这等奇事?”玄奘听得惊奇不已。
第二天一早,玄奘便骑上银踪马,直奔阿路猱山而去。边走边想:我这一路西来,倒也听到了很多离奇的传说,但像这种山会长高的事情还真是头一回听说。一座高山,每年长高数百尺?这也太奇怪了吧?我倒是要看看,这座神奇的山究竟是什么样的。
阿路猱山距迦毕拭都城大约七八十里,一人一马跑了一天,这才来到山脚下。玄奘发现,这座大山的山体果然异常的高峻挺拔,叠嶂危峰,参差万状;峡谷幽深杳冥,谷中套谷,一眼望不到底。要说这样的山上有山神居住,倒也不足为奇。
玄奘心情愉悦,放松了缰绳,信马由缰地走着。然而行不多时,银踪便停了下来,原来,前方被大量的崩坍物堵住了道路,路边的山崖上,裸露着黑色的岩石。
“这便是昨天发出那巨大响声的原因吗?”玄奘下了马,仔细看了看这堆数丈高的碎石,从石头上的灰尘和断口看,似乎不是新落下的。他摇了摇头,将马牵到一片灌木丛后,绕行而过。
一路上他发现,在一些崖脚和谷地里,到处都有这样的断崖和碎石,或新或旧,或多或少。
看来,这座山果然是暴烈异常,经常地动山摇,山体崩塌,引发大地震动,弄得居民们不得安宁。
玄奘又仔细观察了那些山石、谷地的地貌和植被,终于断定,这些的确是山体正在升高的迹象。由于整个山体上升导致河流强烈下切,当河流还来不及展宽时,山体又抬升了。因此,往往造成陡壁悬崖和谷中谷等地貌现象——这世间还真有不断长高的山!
牵马再往前行一段,眼前出现了一条山溪,溪水清澈见底,惹人喜爱。玄奘忍不住来到溪边,俯下身喝了一口,只觉清甜爽口,疲惫感一扫而空。
他直起身,目光顺着溪水往前看去,却见这山溪弯弯曲曲地流入一个谷地,那谷地里很难得的没有碎石,因而植被旺盛,一片生机。而在这浓荫掩映之中,隐隐露出几间小木房的檐角。木房的四周,还种了些谷物。
玄奘的心中升腾起一丝温暖,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座脾气古怪的山,竟然还有人类在此居住。
“天色已晚,我该不该去拜访一下那木屋的主人,顺便借宿一宿呢?”玄奘想了想,随即又否决了这个念头——就在那小木屋的主人平平静静地生活吧。
他来到溪边的一棵树下,用灌木枝和大树叶子搭了个小棚子。这个夜晚,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