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黑着脸,暴雨如注,天地间拉起一道宽大的雨帘。
我背着颜苏,一步步艰难地挪到江边。
路上的时候我几次差点倒下去。但是一想到背着颜苏,我就强迫自己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颜苏为了我都没有倒下。而我为了她,自然也不能倒下!
风大浪急,水面上笼罩着一层溟濛的水汽。
在暴雨的推波助澜之下,长江水的气势更加凶猛澎湃,宛如一条长龙。在巫山口拐了一个弯。
江边停着一艘乌篷小船,船身狭长,犹如一片孤叶。在滔滔江面上跌宕起伏。
两根粗壮的麻绳将小船捆绑在码头的石柱上,放眼望去,整个码头的船只都藏进了港湾,只剩下这艘乌篷小船。
我也没有多想。背着颜苏急匆匆走上船。
船上坐着几个人,我也没有在意,因为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颜苏身上。
我搀扶着颜苏坐下,替她擦干脸上的水渍。
我俩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淋湿透了。就像两只落汤鸡,风一吹,冷得直哆嗦。
我问船夫借一条毛巾,船夫的装束打扮很奇怪,披着一件黑色长袍,戴着一顶大斗笠。斗笠压得低低的,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能看见脸颊轮廓,是一张方脸,下巴还有一圈络腮胡。
船夫随手递给我一条毛巾,也没说话。
我跟他说了句谢谢,接过毛巾,替颜苏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淋雨之后首先要擦干头发,寒气入脑会引发头疼感冒等症状。
"颜苏,你怎么样?"我放下毛巾,关切地看着颜苏。
只见颜苏小脸煞白,就像打了一层白霜,面色很不好看。
颜苏摇了摇头:"我......我没事......有水吗?喝点水......"
我这才发现颜苏的嘴唇都已经干裂了,隐隐透着血丝。
我抬起头,看见船舱壁上挂着一个牛皮袋水壶。
我急忙起身摘下水壶,拔开塞子,搀扶着颜苏喝水。
颜苏连连咳嗽,呛得眼泪横流:"这不是水,是......是......烈酒!"
船夫走过来,冷冰冰的口吻:"别糟蹋了我的酒!"
船夫夺过酒袋,仰脖咕咚咚灌了一大口,粗着喉咙喊了一嗓子:"开船喽——"
船夫解下缆绳,扬起竹篙,在岸边的石垒上轻轻一点,乌篷船借着水流飘向江心。
由于是顺流而下,所以船行的还有些快。
巫山镇在我们的视线中渐渐远去,整座古镇笼罩在迷离的烟雨中,直至消失不见。
颜苏的身子没有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唯一的伤口就在她的左肩,虽然入肉,但毕竟是桃木剑,没有钢铁那般锋利,所以伤口并不算严重。颜苏本身就懂医术,很快就处理好伤口。
我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我长吁一口气,挨着颜苏坐下。
这短短的两日之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太多的思绪就像常春藤一样纠缠着我,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颜苏把头轻轻枕在我的肩膀上,经过一场恶战,她确实太累了。
她微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就响起轻微的鼾声。
我嗅着若有若无的迷人发香,焦躁的内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
他日江湖,再遇上那个疯道士,我一定要揍得他满地找牙!
我发誓!
因为他伤害了我心爱的人!
若不是因为那个疯道士,我也不会弄成现在这副狼狈模样,颜苏也不会元气大伤,这一切都是拜那个疯道士所赐!
那个疯道士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妈的吃错药了,我们跟他素不相识,他一见到颜苏就像见到大仇人似的,不依不饶,非得要杀了颜苏。要不是颜苏进入疯魔状态,可能已经成为疯道士的剑下亡魂了,可怜我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我真没用!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只差那么一点点,我跟颜苏就要阴阳相隔了。
谢天谢地,至少现在,我还能感受到颜苏身上所传来的温度。
可是,回头想想,疯道士虽然对颜苏的态度非常冷硬,但是对我却一再的手下留情。而且疯道士惩奸罚恶,帮助死人上路,虽然对付光头的手段我不是很赞同,但毕竟他是在为民除害。种种迹象表明,疯道士理应是一个好人。
但是,这样一个好人,为什么偏偏要如此执意杀掉颜苏呢?
而且细细回想,疯道士的很多语言都很奇怪,他说颜苏命格古怪,他说颜苏祸害苍生,他还说颜苏会害了我,难道他的脑子真的有问题,无缘无故说这些话?
疯道士是有真本事的人,他所说的话必定有他的道理。
只是,现在的我参不透,也不愿意去参透,因为我害怕真相会无情地击溃我的心理防线。
我实在想象不到,枕着我肩膀的可人儿,怎么就能成为祸害苍生的祸端?她为了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她怎么就能够害了我?
如此想来,疯道士所说的话又显得有些荒谬了。
不过颜苏身上的疑点确实很多,她的血液有毒,她会蛊术,她有鬼眼胎记,她还能通灵,甚至还会进入疯魔状态,一切的一切都说明,颜苏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她是一个浑身是谜的女人!尽大台圾。
对于这一切,颜苏究竟是刻意隐瞒,还是确实毫不知情,这个我不知道,只有颜苏自己心里才最清楚。
但是有一点我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