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沾墨回到太子殿,慕止还在昏睡中。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惨白的脸上汗渍将额边的墨发全部浸湿,眉心深深的蹙着。
“属下叩见太子殿下。”白七夜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在太子殿门外响起。
“进来。”沈沾墨修长的手指抹去慕止额角的汗渍,他回过眼看了一眼白七夜,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请太子殿下回避。”白七夜靠近慕止床榻,对沈沾墨不卑不亢的启唇。
“不回避。”沈沾墨往床边一靠,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白七夜一愣,沈沾墨居然还有这么一面,着实让人有点忍俊不禁,瞧他这副模样生怕自己会不动声色的暗算了慕止一般。
“殿下不回避,属下无从下手,医者最忌讳施针有旁人窥探。”白七夜的脚步顿住,和沈沾墨不动声色的僵持起来。
干的漂亮,这逐客令下的还真让人不爽。
就算再不情愿,沈沾墨也知道医者在施针的时候自己确实不应该在旁。思量再三终于还是扬长而去。
白七夜看着沈沾墨的背影嘴角一抹笑意,他回过头蹲在慕止面前。
这张熟悉万分的脸庞还是一点没有变,犹记得在隐村之时,她永远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从来都只会躲在慕云身后偷偷的看自己。
她胆小,懦弱甚至不善言语,以至于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可现在,似乎全部都变了。
是什么让她变成如今这样的模样,是谁给了她一双会说话的倔强眉目,还是说自己从未试图了解过她。
思量间,白七夜伸出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将慕止的手从被角拿出来,越来越滚烫的温度预兆着慕止的毒素正在蔓延,白七夜两指贴在她的脉搏上,原本沉稳的丹凤眼赫然一眯。
并非暗香之毒。
一把将慕止遮在肩口的被子拉开,她肩角并不深邃的伤痕印在白七夜眼里时,白七夜心里咯噔一声。
手指反复在慕止的脉搏上探索,眼神一寸一寸的深邃。
是只有他才有的袭心散。不,除了他还有一个人有,白七夜一尘不变的眼里此刻波涛翻涌,但现在思考慕止为何会中毒已经不是重点。
此毒跟暗香极为相似,但暗香属于潜伏性的毒剂,发作时间可延长至两三天。
此毒,若不是沈沾墨这么早发现自己,缩短了时间,再有半个时辰就算自己仙君下凡恐怕慕止此命难保。
“嗯~”慕止似乎有感觉到了什么苦痛,迫使她在昏迷之间都难耐的呻吟出声。
白七夜手上的银针因为慕止的痛苦呻吟,轻微一抖。
袭心散不止会让受伤的地方疼痒难忍,遭受一寸一寸凌迟之痛,而且这种疼痛会一直蔓延至心口,每延伸一寸剧痛便会增加一分,一般人甚至熬不过毒发就死了。
白七夜知道慕止的脾性变得坚韧了不少,但他这一刻却不敢肯定慕止是否能熬过去。
慕止在半梦半醒中挣扎,她第一次被活生生的疼醒,头发已经被汗渍全部打湿。
“如果疼的话就喊出来。”白七夜沉着眼睛,将慕止扶着做了起来,慕止眼皮重的睁不开,但这声熟悉的温柔嗓音让她的理智回升了一点。
肩角蓦然刺痛,白七夜手上的银针已经丝毫不留情的刺入了毒素进入的地方,明明刺得是伤口,慕止却感觉好像刺进了心窝子。
“啊!”蓦然睁开空洞的双眼,慕止低沉的低吼一声,嗓子里腥味泛滥,一低头就从喉间涌出大量腥红的液体,将身下的棉被浸染。
而此时站在门外的沈沾墨也听到了慕止这声低吼,她从来没有喊过疼,更没有因为疼痛叫出声过,而现在慕止的究竟有多疼。
空寂的太子殿,所有人都被沈沾墨屏退,寂静的月色下徒留他一人,他僵直着身子即便里面的声音让自己甚至烦躁,想走却迈不动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