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第一步就受挫了。
秦铮的计划很简单,先大礼一拜,邢老这就算受了晚辈的礼节了,自然不能太不给面子。
只可惜。邢老虽然看起来方正质朴,并不代表他是个书呆子,居然预先猜到了秦铮的意图,硬是把这个面子给截了回去。
和邢老相比,乔风骨他们真的不算什么,他对人心的透视力已经到达了未卜先知的境界了。
那就没办法了,秦铮只好转了个路线,道:“老爷子这就不太对了,我还没说来意,您就先打预防针。您要是真不想帮我,大可以直说,何必曲溜拐弯地浪费时间呢?”
“嘿嘿。”邢老找了个座位坐下,笑了起来,“你小子别挤兑我,我知道你这种人的长处,无外乎是戏弄人心。不过我不是你见过的那些老家伙,我比他们老,老到连争心都没了,你拿什么激我?莫做无用功,我时日无多,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秦铮再次无奈了,太狠了,他见过认怂的,却没见过认怂认得如此光明正大的。
邢老这话说得太没余地,他都承认自己是个老得没争心的人了,秦铮能说什么?对这种年纪的老人。安度晚年本就是分内之事,强迫他去参与什么争斗,说到底是秦铮的不对。说破大天去,他都占着绝对足以倚老卖老的优势,如果不能拿出点猛料来,是绝对说不动这位老爷子的。しし已更新
不过他的话也透露出另一层意思,其实他并不在乎秦铮的目的是什么,他在乎的是秦铮本身。
就事论事是个伪命题,事是人做的,对事就是对人。那么邢老直接抛开了“事”的概念,就是要考校一下秦铮这个“人”。如果人让他觉得满意,那么事就没什么不能办的了。
说到底,就看他瞧不瞧得上秦铮,只要瞧得上,一切好商量。
想透这些,秦铮反倒吃了个定心丸,他虽然不是什么自恋的家伙,但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不然老爷子也不会亲自来考校他,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认可。
就算心甘情愿做个平头百姓。可进入邢氏宅院,直接和邢老对面说话,也不是哪个后辈都有资格的,这又不是傍晚乘凉时的聊天打屁。
“邢老,”秦铮开口了,“正如您所说,站在您的立场上,为的不过是安度余生,快快乐乐度过每一分每一秒,最后求个无所遗憾。可是站在我的立场上,却还有更多追求要去完成,最后才能像您一样心安理得,开开心心走完自己的一生。您老不是个自私的人,教书育人却不抱私念,可谓贤者,那么推己及人,难道就不能体查一下小辈的难处么?”
邢老笑道:“我很体察呀,不然为何能猜到你那点小心思?可这世上的事有可为,有不可为,也有不能为。小辈遇到事情,最是要分清楚这种区别,然后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可为则为,不可为则不为,只有不能为的,才需要我这种老家伙出面。就像当日对付简家一样,你扳不动了,我帮你加把劲,再像前几天你进了凤凰山,自保都难,我帮你保一保。但这并不代表我事事都要帮你,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你这可是第三回了。”
“是的,”秦铮说道,“说起来我与您非亲非故,您帮我一次又救我一次,本来也算仁至义尽了。做人不能太贪,我不能因为您有本事,就处处依赖您,这样的话,我到死都会是个废柴,这一点我懂得。但是当日对付简家,我可不是只为了自己,不过是顺着九原氏族的心意在做,这其中未尝没有您的心意。而被弄进了凤凰山,更是代人受过,虽然有占便宜的意思,可最终得利最大的,更多是您当初的弟子,并不是我。凡是顺势而为,顺地可是您的势,那这一帮一救,里面不止我欠您,还有您欠我,这笔账才算得清。”
邢老哈哈大笑,连声说“有趣”,但还是摇头,说:“你这是诡辩。当初的九原,没有你也依然延续下去,我可没打算真的做什么,换言之,我那些弟子们求的是什么,我也不在乎,要说亏欠,不是你我之间,而是他们欠我们的。但是,简家破灭,你少了一层危机,凤凰山救难,你更是死里逃生……我可没好处拿,这本身就是你亏欠我的,不用牵扯他们。”
秦铮傻了,这老爷子都老成精了!算起账来真的是毫不含糊啊!这没的朋友做了!
“老爷子,您这样算也对,”秦铮说道,“但是如果这样算账,那就不是您瞧不瞧得上我的问题了,反而是我是不是把您敲得太高的问题了。”
邢老笑意更盛,似乎丝毫不觉得秦铮在小瞧他,问道:“说说。”
“请问邢老,胡同口的牌坊原是你邢氏彪炳千秋的证据,上面写的是什么?”
邢老毫不犹疑地说道:“文正元成。”
“小子不才,也知道这四个字作为赐号的意思,”秦铮说道,“文是道德博闻,正是内外宾服,元是能思辨众,成是安政立民,是也不是?”
邢老点头,道:“不错。”
“那我就不明白了,”秦铮道,“这块牌匾是赐给邢氏先祖邢玠公的。进士及第,有《东征奏议》的宏文,有《崇俭录》的传世,自然能思辨众;初为官,知密云,后几度为刺史、巡抚,为官一方则济世安民,自然安政立民;再后来做兵部侍郎,平定南方土司叛乱,又北上高丽抗击丰臣秀吉,功勋卓着,自然内外宾服……那么,道德博闻又是什么?自然是大节不亏,小节清正,进能兼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