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飞转头看着吕唯晨,发现他的脸色也不太好。
吕唯晨强撑着微笑道:“血马原本有专属食物喂养,但被大火烧了多半……人饿的时候可以吃人,血马饿的时候自然也可以吃兽人……不过如果长时间喂养血肉,会使得性格相对温和的血马变得异常狂暴,更不容易被骑士控制,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萧逸飞点点头:“李错,你派人收拢士兵和血马。时间紧迫,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李错快速领命去了,十分钟后,许多意犹未尽的血马便被驱赶至一处,并随同萧逸飞等人往之前伤兵修养的临时营寨而去。
这时萧逸飞才有时间打开马挺交给自己的信件,发现字迹虽然潦草,但依然坚挺雄劲,自然散发出一股英雄气,只见开头写道:“逸飞吾侄:从今日起,我马挺再不属于武国名将。
从来我都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人,因为我深深明白自己肩膀所承担的责任,我必须对信任我的国家负责,对那些家里有父母、有妻儿、有兄弟在盼着回家的士兵们负责,所以如果没有经过极其细致的准备,拥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把握,我就不会与对方决战。
之前击溃第一次兽人的战斗亦是如此。这一战看似行险,太过冒失,可每一步发展都在我军预料之中,所以我自信满满,最终也确实获得了大胜。
(对于这次任务的详细计划和操作,我都附在后页,也是给你将来行军打仗,做一个参考。)
但是这场大胜之后,我却是迷失了自己。
不错,贝贝托的头颅上确实带有非常隐蔽而浓烈的诅咒,这种诅咒能迷惑一个人的心神,让他变得暴躁、疯狂、不可理喻,但是对于我,以及大主祭萧善来说,这并不是一个不能解决的麻烦。
所以,其实在第二天的早上,诅咒就便被驱散了。可是因为诅咒而让我在演讲中说的最后一句动摇军心的话,另外加上我虽然极力想要否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嫉妒之心,让我心中想到了这个看似‘极妙’的计划。
是的,萧逸飞,我嫉妒你了,而这与诅咒无关。
我嫉妒你含着金钥匙出生,一从军就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卫副官;而我则是从一名最低级的士兵做起,无数次与死神擦肩,才换来现在的职位。
我嫉妒你年轻有为,你不但实力超群,而且懂得用大智若愚的方法处理人际关系,并很快获得士兵们的拥戴;而我,至今还无法明白许多将领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他们为什么不同意我的做法。
我嫉妒你的无量前途,凭借这次军功,你很快就可以掌握实权,并获得各方的笼络,成为国家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而我,为什么付出了三十年的努力,时间是你的六十倍都不止。
本来听到粮草被部分烧毁的消息后,我无论是带着士兵们离开,或者干脆四处劫掠,逼退成为惊弓之鸟的兽人联军,都是极佳的策略。
但是我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我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胆大之极的想法,如果能将兽人联军全歼,那我将真正跨入武国名将的行列,名垂青史。
这很困难,但绝非不可能,很快我就有了计划。
由‘心心相印镜’通知右武卫前来援助,示弱,引兽人联军前来追击,进入达连山脉,前后夹击,获得全胜。
追逐麋鹿的猎人,看不到脚下的悬崖;被巨大利益遮蔽了双眼的我,也已看不到计划的危险。
名垂青史的诱.惑,也激发了右武卫大将军李星念的雄心。
而目前无情的现实,则给了我们重重的一拳,也终于让我清醒过来。
击败我的不是兽人联军,不是识破我计谋的兽人智者,也不是能够用生命代价释放禁咒的兽人萨满,而是嫉妒!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最后,逸飞,我想教你的不是战争的技巧,不是要你学我的稳重,不是要你永远都不兵行险招,而是希望你能够学会不要嫉妒。
切记,切忌。
虽然现在我已经不能获得胜利,但至少我可以用胜利者的姿态去死。
马挺绝笔。
新纪元一零一九年四月十七。”
看到这里,萧逸飞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为马挺这位武国名将的逝去,也为战争的无常。
战争的偶然性在这次战斗中发挥到了极致。纵观整个计划,实在不能说是不切实际,而且如果真的成功,一战足以奠定西部百年气运,但是可惜,这个计划被对方看破了。
对于这场与胜利擦肩而过的战争,如果是项羽在此,肯定会高呼三声“天亡我也,非战之罪”,可马挺非但从自己身上查找错误,进行了深刻剖析和反省,最后还不忘提醒自己不犯同样的错误,当真长者风范。
而且萧逸飞从字体中蕴含的悲壮精神力感应到,当时马挺是应该有机会突围的,但他最后却还是选择了壮烈成仁,并让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雷进带着信物来找自己。他或许希望雷进能够活下来吧,却不知道雷进愿意为他而死。
萧逸飞唏嘘不已,又翻看下去,没想到除了之前完整的计划书,还夹杂着一张匆匆写就的字条:“奥特族与莫多措、林拷族沆瀣一气,以其他兽人部落为饵,布置陷阱击败左右武卫,屠灭异己,所图定是整个北荒原,贤侄不可不察。不过经此一役,兽人损失亦极为惨重,已无强行追击之力,闲侄带士兵回铁柳城的把握又重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