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水城是江南水城,它最为出名的是城中一条古巷——枙子巷,前街后河,巷子两边全都是明清时代留下的古宅,随随便便一座,现如今都估价在两亿以上。
宁语昕就住在这里,枙子巷九号。
这是一座两进两出的宅院,院子的中间,有一颗百年古树。
树下,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柱着拐杖,正哭天抢地的话着当年的艰辛。
老太太的身边,木然的站着一个男人。
颀长又健壮的身影,古典又坚毅的五官,两道剑眉正义凛然,性感的薄唇紧紧抿着,冷漠淡然。他不耐的背着手,站在离老太太三步远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
宁语昕躲在厨房里煎药,药都煎好了,可见他们还没有谈出个所以然来,她只好硬着头皮端药走出来。
“妈,该喝药了。”宁语昕把药放在树下的茶几上,眼角余光瞟了一眼男人。
那男人对她的出现视若无睹,如同路人甲一般,面无表情。
宁语昕唇角不禁扬起一抹自嘲浅笑,心口泛起阵阵凉意。她下意识的卷了卷耳边的碎发,慢慢的归拢到耳后,直起腰正准备离开时,突然觉得小腿肚子一痛,不禁痛呼出声:“啊——”
原来是老太太拿着拐杖狠狠抽了她一下,抽完还不解气,很快,刻薄的骂声从耳边传来:“臭丫头,是想烫死我么?等我死了好刮分我的财产,是不是?!”
闻言,宁语昕秀气的眸子上蒙上了一层水汽,她默默的揉着小腿,那里火辣辣的痛,心里却是冰凉的。
老太太生病也不是一两年了,为了照顾她,宁语昕辍学在家五年。亲朋好友都很惋惜,觉得她本可以成为一个智慧和美貌兼备的现代女性,但现在却做了家庭主妇。在最青春美丽的时候,被关在这祖宅里。
这些年,老太太气一不顺就打她,炎炎夏日,宁语昕因为这些伤痕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捂得密不透风,每回出门都被别人当怪物看,宁语昕心里难受但又无可奈何。
程梓杨见宁语昕细白如藕的小腿上全是一道道青紫旧伤,剑眉紧紧的锁在一起,眸光阴沉。他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然后又恢复了那冷清无情的样子。
老太太见自己打了宁语昕,程梓杨无动于衷,不禁小声嘟囔:“真是跟你死去的父亲一样,铁死心肠,没有良心。”
程梓杨听见了,眼神更加冷清,再看宁语昕时,她已经放下了裤腿,将笔直细嫩的腿藏在那裤子里,静静的站在一旁。
程梓杨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她的身上,宁语昕身材高挑身姿曼妙,看似纤弱实质柔韧,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和谐的仿佛琴键上悦耳的音符,让人赏心悦目。干净白希的脸颊上,因为刚煎药出来,有些潮.红,乌黑的发丝,和着汗水,轻轻的贴在脸上,如雾似水的眸子里,看不到半点委屈,反倒多了些冷漠和鄙夷。
她是他的妻子,年轻漂亮的妻子,但他似乎根本不心疼她受过的委屈。
程梓杨的眼神落在她的手指上,红红的,有点脏,应该是刚才熬药的时候烫到了手指。他将所有的情感全部隐藏在眼底,僵硬的把一个信封扔到了桌上,说:“这个月的家用,你收好。不够的话,刷卡。”
“嗯。”宁语昕应了一声,垂下眸子不看他,也不去拿那个信封。
这信封很大,里面少说装了六、七万块钱。除了这些现金,程梓杨还给了她一张信用卡和一张储蓄卡,让她平时刷卡用。他从来没有在金钱上面亏待她们,但是,身为法律意义上的丈夫,他并没有和她过一天的夫妻生活。
每次他回来给生活费的时候,宁语昕都有种他在外面*女人的错觉。所以,她不愿意接这笔钱,但为了宁老太太,又不得不接。
宁老太太等了几分钟,见宁语昕又在犯犟不肯收钱,她想接又拉不下脸面,气急败坏的抡起拐杖又要打宁语昕。
宁语昕眼睁睁的看着那拐杖又要抽自己的小腿,也不躲,闭上了眼睛,希望这一拐杖直接把自己打死了算了,以后她也能少受这些气这些苦。
程梓杨见她们两个都不来拿这信封,嘲弄的笑了一下,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到宁老太太开口咒骂宁语昕,紧接着便听到拐杖抡起时的呼呼风声。
一直漠然相对的程梓杨冷不丁的走了过来,他一把抓住已经高举在半空中的拐杖,看着宁语昕,不耐烦的问她:“催我回来,到底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