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明白张瑄的意图,他要封锁老皇帝病重的消息,免得引起朝廷和天下藩镇动荡。这种思路是对头的,高力士自然也不排斥。
只是张瑄提出让太子也过来,这显然有要扶植太子上位的明显意图了。这显然与老皇帝心里的“谋划”不相一致。老皇帝虽然暂时答应不废李亨,但作为他身边的绝对心腹,高力士却知道老皇帝最近正在考察凉王李瘠。
李瑄是皇帝的第二十九子,初名涨,母武贤仪。
开元二十三年七月,封为凉王。二十四年二月,改名塔。
李潜是皇帝目前在世的最小的一个儿子,比李亨小十余岁,正值青壮年。
可这只是老皇帝的一种很不成熟的“考察”而已,还没有来得及化为实际行动。当此危机时刻,高力士也明白,如果皇帝不能完全恢复健康,李瘠上位的可能性就是零。
如果张瑄和杨国忠联合起来,要推举太子李亨接替皇位,皇帝纵然想要反对,怕是也无能为力了。
所以,高力士识趣地保持了沉默,没有与张瑄唱对台戏。
而在情理上,皇帝病重,在第一时间传唤太子过来,也是正常。
高力士出门来唤过李静忠,压低声音道,“汝去杨相府上,传陛下口谕,宣杨国忠即刻入宫见驾!”
李静忠心头一凛,不敢怠慢,赶紧领命而去。
望着李静忠离去的背影,高力士长出了一口气。
高力士定了定神,慢慢向外行去。
那群太医署御医在太医令钱泶林的率领下,犹自顶着寒风肃立在广场上,皎洁而清冷的月光照射下来,将这群个头不一、胖瘦不同的御医哆哆嗦嗦的身影拉长拉短,参差有致。
高力士慢慢踱步过来,矜持着向钱泶林招了招手。
钱泶林匆匆小跑了过来,喘息了一声,躬身施礼,“下官见过高大将军!”
“钱大人,陛下突患疾病,这几日就要辛苦诸位御医了。”高力士慢条斯理地说着。
“不敢,这是下官等当今之本分。”对于高力士这个皇帝身边的第一权监,钱泶林有着充足的敬畏。当然,与钱泶林有着同样敬畏的人,在朝廷中不在少数。
“诸位暂且不要出宫了,就在荣光殿安歇,随时听候陛下传召。此外,陛下有旨,陛下患病之事,任何人不得传扬出宫,如有违者,杀无赦、诛九族。”
这“杀无赦、诛九族”从高力士的嘴里说出来,很是轻描淡写,也很是云淡风轻,只是落入钱泶林耳中,却是震天的一个霹雳。
“喏。下官谨遵圣命。大将军,下官等这就去荣光殿安置,随时听候陛下传召。”
钱泶林勉强笑了笑,躬身拜了下去。
高力士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在宫里要守宫里的规矩。”
老皇帝吭哧吭哧地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又歪着嘴留了一阵口涎,沉沉昏睡了过去。
张瑄缓缓转过身去,避开了老皇帝的病榻,站在了屏风的一侧。
杨玉环脚步轻盈地走过来,站在张瑄面前,目光微微有些摇曳,还有些惶然不知所措的味道。
张瑄深深地凝望着杨玉环。对于她此刻的心态,他心知肚明。
这个历史上原本最薄命的绝世红颜,无疑因为李隆基的突然病中风而变得慌乱和无所适从。如果李隆基一旦归天,她下半辈子的路又应该如何去走。
杨玉环满腹心事,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张瑄笑了笑,突然探手过去一把就将杨玉、环抱了过来,紧紧地拥在怀里。
杨玉环吓了一跳,稍稍有些挣扎,但旋即就幽幽一叹,任凭张瑄拥抱,却是伏在他怀中压低声音轻轻絮语着,“你这个小冤家,胆大包天,这是什么所在……”
张瑄微微一笑,猛然俯身吻了下去。
这一记热吻下来,杨玉环娇喘吁吁,面红飞霞。
“不要害怕,一切有我在。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伤害你—记住我的话,你是我的女人。”张瑄突然伏在杨玉环耳边道,然后轻轻推开了杨玉环,示意她留在内间,而他自己则大踏步走了出去。
杨玉环站在那里望着张瑄的背影,忍不住看得痴了,也想得痴了。张瑄的话很霸道很自信,充满着不容她拒绝和反抗的味道,可是杨玉环心里却很欢喜,纷乱的心绪也慢慢安定了下来。
或者,她需要和正在等待的就是张瑄的一个承诺。
张瑄快步走出内间,在御书房的外厅正好迎住了匆匆走进来的高力士。
“子瞻,吾等……”高力士勉强笑了笑,拱了拱手,欲言又止。
张瑄呵呵一笑,“大将军,趁杨相和太子未来,张瑄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要先跟大将军通通气。”
“子瞻,请讲。”
两人坐定,旋即有个宫女送上茶来。
“大将军,陛下突然病,张瑄以为,吾等需做这样两件事。”张瑄拱手为礼,“其一,陛下患病消息秘而不宣。大将军也知道,如今朝廷正在推行削藩合并之策,诸多藩镇大都督还未到任,天下局势并不稳定。若是传出陛下病危的消息,张瑄担心有人会蠢蠢欲动,酿成祸端。”
“且,荣王叛乱刚刚平息,长安城以及朝廷百废俱兴,此时,暂时不宣布陛下病患的消息,也能防止人心动荡。”
高力士默然点头,“然。子瞻斯言甚是,某家也是这样想的。这个倒也好办,封锁消息便是了。”
见高力士没有开口反对,张瑄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