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荣堂多年无人居住,皇上早早便命宫人收拾好了,里面的装饰亦焕然一新,各到各处摆着沈嘉玥喜爱的东西,可谓用心,连如花亦动容不已,直道皇上待主子真好。沈嘉玥自然欢喜,安安心心住在清荣堂。
暖阳行宫的日子与皇清城差不离,只是更加枯燥无味,随着寒冬渐渐来临,众妃嫔便不大互相来往,多了几分静谧,仿佛少了几分算计。
暖阳行宫周围方圆万里就筑着鳞次栉比的行宫,皆是各长公主、王爷的行宫,以他们的封号命名的行宫。每至十二月,远在封地的王侯及出嫁的长公主都托儿带口的赶至自身的行宫入住避寒,有些受宠的长公主、王侯能入暖阳行宫居住,不过此种情况很少见。但若是皇家没有下旨行宫避寒,他们亦不能前往行宫,一来往返路程长很是不便,二来是皇权集中的体现。如今因着寒冬,今年皇上特地迎众先帝皇子们、长公主们早早来行宫避寒,随着众王侯、长公主的到来,暖阳行宫才渐渐热闹起来,偶有一些王侯、长公主来拜见太后。
雪后初晴,一眼望去到处都有宫人在扫雪,地上亦不算太滑。沈嘉玥闷在清荣堂几日,想出去走走,前殿皇上还在处理国事,并未告诉他,自从有了身孕,出去都被簇拥着,这样虽说安全,但总觉得不舒服,清荣堂的宫人并不多,都在忙活。
沈嘉玥便只带着如花一人出去散步,一路上如花小声嘀咕,她倒不是新鲜而是怕沈嘉玥出事,一直让她小心些,沈嘉玥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想着阻止她,奈何阻止不了,便也随她去了。如花见她主子不再阻止,没有觉得自己多嘴,反倒越说越起劲,自从沈嘉玥有了身孕,她的嘴基本没停过,沈嘉玥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便没阻止过。
出了清荣堂,一路往东,离水天一色殿不远处有一个亭子,奢华无比,以珍珠做装点,命名为珠亭。绕过珠亭,千余步外是沁心馆,从前慕容箬含住的地方,如今已成了敦嫔史书莹的住处。沁心馆往东,远处有个湖泊,水质极暖如一块温润的美玉,晶莹剔透,故而命名为暖心湖。
沈嘉玥驻足在湖边,环望四周,暖阳行宫的独到之处便在于从不同角度望过去眼底所呈现的皆是美景,暖阳行宫最好的景致在于初春,这也是待到二三月才返回皇清城的缘故。如花扶着沈嘉玥,两人在湖边赏着美景。
沈嘉玥感到一股从背后袭来的冲力,猝不及防,向湖泊跌去,幸而如花手疾稳稳的拉住沈嘉玥,沈嘉玥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以为就这般,这个孩子又要离开了,轻呼一声,不知是谁,遂转身看去。
立在沈嘉玥面前的是礼王王后申氏和肃王王后甄氏,甄氏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不必说必然那个小姑娘差点撞倒沈嘉玥,与孩子也没什么好置气的,何况身子也没事。
沈嘉玥灿然一笑,福身行了一礼。只有妃位以上的妃嫔不必向皇亲国戚正妃行礼,不过若私交甚好一般都不行礼或是被人扶起。只是沈嘉玥与这两位王后,关系一向不好,尤其是礼王王后,她从礼聘开始便不喜沈嘉玥,后来沈嘉玥入东宫为侧妃,平日也无甚交集,可重大节日免不了碰面,申氏时常挑她的错处,明着不敢暗着来,譬如这行礼非要行个数遍才算完,侧妃自是要向正妃行礼的。如今沈嘉玥才明白为何申氏要如此待她,皆是为着那场孽缘。
礼王王后同肃王王后相交甚好,两人正一道说话,甄氏的女儿冲撞了前面的妃嫔,本想说话让那妃嫔消气,本就有错在先,面上多了几分歉意,一听行礼之声,不觉耳熟,打量再三,纵使沈嘉玥低着头,她也认出了沈嘉玥,脸上歉意尽散,嘲讽显于脸上,冷哼一声,“哎哟,你也有今日啊。”硬生生挤出几字,“惠贵嫔娘娘。”
皇上早就晋了沈嘉玥位分,如今她已是惠昭媛。不知申氏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总之她这一声‘惠贵嫔娘娘外刺耳,脸色愠怒,可如今她主子还拘着礼,一时担心,不免心急,求情道:“两位王后,昭媛娘娘她有……”
甄氏原本心歉疚,她女儿撞了人家,人家再如何亦是皇上妃嫔,总该给几分薄面,如今听得如花说话,不知哪儿来的怒火,未待如花说完,她便一个巴掌甩到如花脸上,如花猝不及防,跌倒在地,“大胆,你算个什么东西,主子跟前岂容你插嘴?也不瞧瞧你自己的身份。”
如花跌倒在地,倒没什么,辛苦的还是沈嘉玥一直拘着礼,既要担心腹中孩子,又要担心如花,还要与她们周旋,暗怪自己今儿为何要出门,没小半个时辰必是回不去的。
沈嘉玥隐隐有些支撑不住,身子微微一颤,脸色亦有些苍白。申氏一瞧,又是一阵嘲笑,“从前的东宫侧妃成了天子宫嫔,难道连礼数都忘了么?”
沈嘉玥不禁一笑,心中直对她失望了个透。东宫侧妃?当年若不是你一心想入东宫为侧妃又何苦会有这些闲事?这一场孽缘?如今倒来说这事了,当真以为旁人都不知啊?要是甄氏知道她是替你嫁给肃王的,看她还能与你为友,连杀了你的心恐怕都有呢。一心以为我顶替你的位置,可你又何尝不是取我而代之?你如今的一切原本该是我的,原本你该向我行礼,如今位子颠倒,反而占着礼王王后位子心安理得,还怪旁人占了你的位子,这种人啊……呵。
两方对峙,谁都没先说话,周围扫雪的宫人唰唰刷的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