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看着摆在桌上的皇帝御笔亲书直噘嘴:明明是四堂嫂子的工作,如今怎么就让四堂兄找着理由摊派给她了?
雅尔哈齐看着妻子不愤的模样好笑:“你今儿在乾清宫捉‘弄’他许久,还不能让人家还击?”
‘玉’儿丢给丈夫一个白眼儿:“人家都是为他好哇,你也感觉到了吧,他三十岁的气血,还不如我阿玛足呢,再这么一直‘操’劳下去,指定长寿不了。.. 。”
雅尔哈齐叹气:“他就是那么个德‘性’,有什么办法!想做的事儿太多,‘精’力时间又有限,他只能压榨时间。在衙‘门’忙完了不算,回府,还接着忙,这么些年,他的府里也没个子嗣出生,为什么?忙!‘精’力耗损过巨,子嗣又能从哪儿来?”
雅尔哈齐说着,疲惫地叹口气靠在炕头:“以前,都不知道,咱大清有这么多问题的,现在,成日被他催‘逼’着干活,大方向的东西知道多了,才明白,这些年,他脸‘色’为什么越来越不好,成日跟结了一块儿冰似的。唉,难啊!”
‘玉’儿也不生气了,好奇道:“怎么?”
雅尔哈齐道:“你想想,自大清入关,到现在,是不是一直小仗大仗不断?皇上完成了撤三藩、收台湾、征噶尔丹的壮举,为后世子孙打下了一片太平江山。可同时,因为打仗,国家也打穷了!加上今年这个省,明年那个省大灾小灾年年不断,皇上为安定民心,几乎年年恩免受灾地方的赋税,赈济受灾地区的灾民;又要南巡聚拢安抚南方汉人之心;又要安顿战后的八旗子弟……哪一项,不要钱?皇上允许国库的钱款外借,为的什么?实在是因为很多战死沙场的八旗后代过得艰难。你想,便是连宗室都会有出不起‘女’儿嫁妆的,平民百姓家呢?下层兵丁家呢?还有那失恃失怙的、四肢不全的……”
雅尔哈齐叹一口气:“皇上最初用老八管户部,兴许以为他有能力管好户部也说不准,可惜,老八管户部,似乎没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这国库最后居然只剩了五十万银子,虽说先前本也不富吧,可老八没能通过正当手段让国库富起来也是实情。四兄这人,办事较真儿,不做便罢,一做,如果不做到最好,他就不罢休。可户部多少事儿,他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够使唤呀,他偏又巨细无遗都要查,唯恐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出现一个漏‘洞’就把库里的钱白白流失了……如此这般下来,如何能不辛劳?时间哪里又够用?你今儿唆使皇上写的谕令,把他本就紧巴的时间给占了,又捉‘弄’他,他当然要气得牙痒痒的。”
看着妻子噘得高高的嘴儿,雅尔哈齐失笑:“他不是不明白你的好意,也不是不知道这样过度‘操’劳于身心无益,可他吧,也确是无法,那些个官员们,谁个不想钻点儿空子往家搂点儿?都想过好日子,可是,俸禄就那么些,能怎么办?只能在差事上利用手中的权力做点儿什么了。为什么都不想当京官儿就想出缺放出京外?为的,不就是在外‘弄’钱比京里松快?
京畿之地,首善之区,在这里做官,上面有皇上,中间有御史,下面有百姓,双双眼睛都盯着呢。德‘性’官品有亏,稍‘弄’得大发点儿的事儿,就能闹出来,一闹出来,就别想有个好,不像在外省,官员个人自律更重要,而且,只要不闹得不能收拾,天高皇帝远的,也就罢了。也因此,外放的官员,皇上总要召见,便是一县之主这般七品小官儿,皇上也因他们要主政一方亲自陛见,唯恐选的官儿品‘性’不好,恶了一地百姓,坏了大清的根基。
可就算是这样,那利令智昏的,见钱眼开的,贪赃枉法的却依然没法儿杜绝,管着钱袋子的四兄能怎么办?那些出去的钱,可是全从他手里流出去的,他敢有一丝疏忽?偏那些有胆犯事儿的,好些背后还都有各种牵扯,不是这个宗室的姻亲,就是那个国戚的血亲,犯的事儿不至于大得惹皇上暴怒,可也没小的可以让人视而不见,为了不至于在事后再‘花’无数心力去周旋补救,他干脆一开始就杜绝让人犯事儿的可能,如此,怎么不‘操’劳?!他又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子,有时疑心又重,总觉着下面儿做的事不能完全放心,如此,这手上事儿,如何少得了……正如你所说,他呀,就是个劳碌命。”
‘玉’儿不噘嘴了,“不是说聪明的人都多疑?他多疑,是不是正好说明他是个聪明人?”
雅尔哈齐失笑:“胡吣。”
‘玉’儿打开那张皇帝写的“勿以益小而不足为,勿以损小而不足戒”,想了一会儿,“多疑才能多发现问题、多思考问题,进而能够把问题想得更明白,你说是不是?而且,能够发现问题,不人云亦云,是一个人有能力的表现。嘻嘻,是不是?”
雅尔哈齐失笑:“这么说,也能说得过去。不过,就怕过犹不及。”
‘玉’儿想了想:“四堂兄平日与人相处,也没见多疑呀,他也就在政事上才喜欢多问几句,是不是?”
雅尔哈齐不吱声儿了。
‘玉’儿想了想,“就算他多疑,那必定也是因为受过伤、受过骗,只有被狠狠伤过心的人,才会对人缺乏信任,以前有多深的信任,受伤后才会有多深的伤痕,嘿嘿。就象他府里那个李氏,他以前有多信她,后来出了弘晖的事儿,就有多恨她。”
雅尔哈齐不知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