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好,新男友啊”旁边同事碰她肩膀问。
“去别乱说啊,是一个朋友”许静好皱眉,还未等挥别开同事,眨眼间郑辉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步履快且凌乱,她惊讶,“郑大哥,你怎么”
话还未出口,便陡然被抓住了一条胳膊。
“先跟我走”郑辉扭身就往车上走。
“这是干什么呀”许静好懵了。
认识以来,郑辉每次都是嬉笑的喊她“小静好”,就哪怕是探亲在部队里见到时,也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的一面,而且眉眼间的凝重有些怵人。
“郑大哥,到底做什么呀”许静好被他一路拉到车边,沿途很多人都在看,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腕,“郑大哥,你先松开我把话说清楚,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郑辉扶着车门的手用力,艰涩说,“郁队”
许静好脚下发软。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
许静好不知道,只是僵硬的坐在副驾驶上,双膝并拢的很紧,手交握在上面,车厢内部的结构她太熟悉,可旁边开车的人却不是他。
外面夜色已经降下来,视野里是高速连成一片向后倒去的护栏。
郑辉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一路上只专注的开车。
车厢内笼罩着压抑,喘口气都觉得困难,许静好耳边重复回荡的,都是上车前郑辉的话:“我们接到任务,跟踪批走私的军火商一个多月,准备在他们交易当天端了,那些人都是活在刀刃上的,根本不要命,为了掩护后方的狙击手,郁队中了”
郁队中了
这五个字在耳边来来回回的响。
许静好不止感觉到慌乱,更多的是恐惧。
没分手时他在部队里,她整日都很提心吊胆他的安全,知道军人是最高危的职业,每每想到那些电视里才有的林弹雨被他经历着,心都像吊在一处。
记得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
里面长年守在家里的军嫂,日日期盼着自己的丈夫归来,可某天打开门时,却看到战友捧着丈夫的军装
许静好勒令自己不要想,也不敢再想下去。
吉普车终于减速,驶进了军区设立的医院,门口有持的哨兵把守,对过往人群必须持有证件才能通行,郑辉掏出了相关证件。
院子里停着全部都是挂军牌的车辆,这里不同于普通医院,是专门为军区设立的,为受伤兵员医疗,走动的也全是军装,就连穿白大褂的医生里面也是军衬。
这种画面平时根本见不到,但此时已经无暇顾及。
车子停稳,许静好就立即解开安全带的跳下车,箭步的往白色大楼里面冲,茫然的不知往哪里走,只听见紧随其后的郑辉,似乎抓了个护士在询问,“手术结束了吗”
随即,便带着她跑向前面按电梯。
电梯一层层往上升,每一秒都像划在人心上。
许静好从上车到现在,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哭,不知这股坚强到底是从何而来。
“叮”
电梯门缓缓拉开。
走廊两边都是病房,灯光让白色的墙壁看起来刺眼而眩晕。
郑辉带她停留在了一间前,推开了门,里面站满了人,有穿白大褂的,也有穿军装的,还有林老爷子
似乎也是接到消息后赶来没多久,和她一样的风尘仆仆。
众人闻声都回过头,老爷子看清楚自己的孙女后,震惊的问,“静好你怎么来了”
只是她好像没有听到,老爷子看着孙女从自己眼前走过,径直的向病牀。
每一步都虚飘飘的,踩在一团团的棉花里,冷汗湿透了她的背。
郁祁城就躺在上面,像是被外面的天气给冻住一样,线条硬朗的五官苍白,干裂的嘴唇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那双沉敛幽深的眸子紧闭,胸口竟似乎是没有起伏的。
身上插着很多线和管子,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却那么可怕。
“他死了吗”
许静好一眨不眨的望向旁边医生。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出声,声音抖得控制不住,尾音都破了,“他死了是不是”
“并没有。”医生对她上来的问话似有不悦,但还是很凝重的回答,“手术做的很成功,已经取出,只是郁队中在心脏附近,若是能醒过来就会没事,若是醒不过来”
“醒不过来会怎样”许静好紧声的追问。
“右胸中百分之六十的死亡率。”医生严肃的说。
许静好眼前都是白茫茫的雾气,什么都看不见,恍若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四肢僵硬且麻木,隐约有重影般的身影在晃来晃去,直到她努力眯眼,才辨别清楚是郑辉走到她面前,从枕头边拿了个东西递过来。
“这个打火机。”
许静好低头,视线凝过去。
是一枚色的打火机,他随身携带,平时抽从兜里掏出盒,紧接着就会再掏出这枚打火机,在他布满茧的手指间甩动,有蓝色的火苗窜出,白色的雾散开
只是现在,已经看不清楚原本的颜色,上面都是干涸住的血渍。
“以前在云南演习时,郁队曾冒着炮火捡过,我想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这次他受伤被直升机送往医院的途中,始终是昏迷状态,可手里一只紧攥着这个打火机,嘴里喃念的也是你名字”郑辉说话间,眼睛已经红了,“是你送他的吧”
许静好没回答,只是伸手接过来。
放在手心里,盯着上面的血,他的血,一双杏眼里蓄满了泪水,只是始终没有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