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之间,容雪气行全身,化身一道青虹,在朝阳前急退。经络中那奔腾的功力,就像河堤间的洪峰,但有松懈,就要倾泻而出。可眼见面前老者仍如跗骨之蛆,始终举着刀跟在一丈开外,也不敢妄动。
她一退百里,非但找不到机会,反而被那股剑势压得透不过气来:“自己在寻找机会,他岂能没有一般想法……”自知身处下风,只好谨守心神,等待时机。
“大武师”举着刀跟在容雪身前,当全身的精神和功力汇聚到刀锋,也似化身成了刀锋下的利刀。双眼褪去了神采,只剩下择人而噬的锋芒。毛发已充满杀机,寻找着对手每一丝破绽。这时的他,已不再是拿剑的人,而是一柄伺机而动的剑。任何一丝异动,都会引得杀神降临,握住它向对手斩下。
当两个人动用了所有手段,比拼的已不仅仅是功力、兵器、和法术,更不止是经验、悟性和体质。那唯一能战胜对方的,就是比对手更加坚定地信念。只有那必胜的信心,才能调配出最有效的力量,一击毙敌。
两个人又退后百里,“大武师”全神贯注于刀锋,恍惚间只觉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胸腔,探入心底,在那根无形的“弦”上轻轻一拨。脑中“嗡—”地一声,身形剧震,忍不住仰天长啸,剑气肆掠而出。
容雪正聚精会神抵挡剑意侵蚀,还没反应过来,全身法力已倾泻而出。回过神来,一股反震已侵入身体,撕心裂肺。急中生智,展开道境抵御。法随心动,海上蓦然浮起两颗参天巨树,一枯一荣。
她退至两颗树干中间才停,刚刚稳住身形,汗水喷薄而出,不由呼出口闷气,才觉得心头起伏,体酥骨软。身前余威未衰,却似一股清风袭来,反而震得两颗树影急剧摇晃。
老者硬受容雪全力一击,身形一顿,长刃脱手,直上九霄。他喷出一口鲜血,被反震开去。容雪凝立空中,看见他踉跄百丈才止住退势。那光芒璀璨的族徽已被震落大半,衣裳非但残破,而且血迹斑驳。回想那一刀下的凶险,实在想不到他也会如此狼狈,忍不住幸灾乐祸:“大清早地来找茬,你活该!”
老者回过神来,才发现人暗中出手:“什么人袭如我心神,我竟没察觉。高手,一定是个高手。不,高手怎么会偷袭他人……妖女,一定是她施展魅人心神的邪法,一定是的……”直气得全身发抖,嘶声咆哮:“妖女,老夫今天便要废了你的斜功……”
容雪抵消了法力反震,飘然跃出,蹙眉冷笑:“我要是你,有这说话的力气,就赶紧跑路,没准还能捡回半条命……”
老者勃然大怒,可伤势着实沉重,自忖再不是同级“武师”的对手,沉着脸说:“此战,就算老夫栽在了你们手上,后会有期!”背负双手,抬腿轻踏浪花,纵身腾起。身外灵气激荡,就要破风而走。
“姑奶奶刚才那一击,威力着实不小,连阁下的脑袋都打糊涂了!”容雪嫣然冷笑:“那就恕姑奶奶给您提个醒,谁败,谁死……”左手捏个剑诀,右手并指如刀,在身前画一个圈,凝力点出。
指芒迸射,化作九道剑气,呼啸而出。老者见剑光袭来,皱眉冷笑:“以你刚刚晋级的修为,真以为能留下老夫不成?”左手在腰间抽出一柄明晃晃的的短刃,扬手掷出。身外气劲奔腾,呼啸而走。
“那就试试咯!”容雪满不在乎,瞥见短刃飞来,知道东瀛刀法气劲凝聚,也不敢大意。看准刀刃来势,并指点出。
九道剑芒合成一股,威势大增。短刃破风,亦是“呲呲”作响。恍如毒蛇吐信,摄人心魄。刀剑相击,灵光迸射,传回一声铮鸣。片刻耽搁之间,老者又已飞出百丈。
“跑?”容雪轻哼一声,左手剑诀忽变,右手并指,再点“大武师”后心。
剑气冲霄,剑芒一阵轻鸣,一分为九,各循轨迹洞出。老者凌空急掠,背脊生寒,不由皱眉冷叱:“这次,算老夫栽了。但想留下老夫,凭你,还不够资格!”反手挥出一掌,继续遁逃。
他身外灵光一滞,反冲出去。法力相击,“轰隆隆”又是一阵爆炸。容雪眼见飞火连天,不由冷笑:“跑,你跑得了吗?”右手并指如刀,再指老者后心。眼见他已飞至千丈开外,身法渐缓,接着一阵踉跄,嫣然笑问:“跑,你倒是跑啊……”
“有毒……妖女,想不到你修炼的竟是毒功……老夫跟你拼了……”天边气劲激荡,传回一阵咆哮。
容雪点头承认:“是啊,最毒妇人心,你不知道吗?”左手剑诀再变,右手划出一道符文。九道剑芒豁然分开,各寻轨迹,直朝老者罩去。
容辉感应老者体内的毒素,才想起来容雪曾炼化过“银蛇剑”上的剧毒,不由骇然:“好一招黄蜂尾后针,想不到你还留着这一手。就是我全盛时被你的法力侵体,也没把握能逼出这股剧毒。想来这毒,还是你们东瀛‘国士长’带给我的……老人家,您就自求多福吧……”发现她正“痛打落水狗”,才放下心收回神念,琢磨起自己的事。
凌霄守在舰艏,眼见片刻之间,火球已膨胀至百丈。“天地元气”虽也随着退后了些,离火球还剩二十余丈。仔细感应,容辉的生机已近枯竭,一颗心直往下沉:“还差这么大一截,这可怎么办……”想施法帮忙,可道境已被那“大武师”喝破。三五日内,哪里使得出法力。心念急转,却苦无对策,只好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