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书房里坐着四个锦衣青年,一个薄唇高鼻,闭着眼靠在书桌前的太师椅上养神。一个虎背熊腰,坐在北窗下的贵妃榻上歇脚。一个瘦如竹竿,双手抱臂,靠在门柱上和君钗说话。语声低沉,嘴角微翘,如调戏不知世事的少女。另一个恭恭敬敬地站在门边,正是梁老板。
杏钗在门口通传:“灵山王驾到!”容辉大步流星,应声走进书房。看出三人不过筑基修为,不由沉下脸来,抬手向那胖子一指。劲透指端,灵力共振,所过处尽成齑粉。胖子身下一空,屁股落地,瘫坐在了一堆木屑上。
座上青年掌身而起,目光剑锋般地直刺容辉后心。容辉眉头微紧,回头看去。这一眼平平淡淡,看在那青年眼中,却如直视朝阳,眼前发红,泪水直往外涌,不由闭上眼躬身一揖:“前辈,请息怒!”
修真界以近道者为师,境界高者,就是前辈。“前辈?”高个青年反应过来,立刻收敛心神,怔怔地看向容辉:“‘太极境’修士?”
那胖子爬起来准备动手,也被那一句“前辈”惊在了当场:“前辈,怎么到了这个犄角旮旯,还有人是老子的前辈?”常人修真,纵然法力再深,体格再强,也止于筑基。唯有悟道者,才能以道化劫,达成“太极境”。
他怔怔地看着容辉,内心不断挣扎:“假的,假的,这里人连修真都不知道,怎么会有前辈?外面的前辈,又怎么进的来?”可看见同伴泪流满面,极尽恭城,又不得不信。拱起手缓缓一揖:“前辈,请赎在下无礼。”
梁老板反应过来:“我的天,小爷一年炼成十二段基础功法,在外面也顶了天。这位爷如今是‘太极境’修士,当时肯定隐瞒了修为。还好,还好咱没跟他交恶……”连吞两口唾沫,忙向容辉介绍:“李老板,我们是‘玉华道人府’的!”
容辉心头微怔:“好奇怪的名字,当道士还有开府的。”一愣神间,梁老板已介绍完三人。那高鼻青年姓“蒋”,那胖子姓“韩”,高个子姓“杨”,都是道人府上护卫。
梁老板最后介绍容辉:“这位前辈就是‘灵山真人’。”
“灵山真人?”容辉一愣,看着梁老板问:“谁是‘灵山真人’。”
“这是‘帝君’的诰封!”梁老板肃然起敬,拱手解释:“七十二仙派掌门,皆封‘真人’,可是正一品仙爵。”
容辉压下心中疑惑,请三人到前厅说话:“大伙在江湖上混,就得讲规矩。这是咱的地方,你们来做生意,咱扫榻相迎。但该缴的税,一个铜子也不能少!”见三人上道,又说起闲话。旁敲侧击,也知道‘玉华道人’姓柳。
三人连番讲述:“中原大地受北方草原威胁,每到荒年,常有战事。小则数部联合偷袭,入关抢掠。大则数百上千部联盟压境,饮马江河。我们柳老爷子就参过战,话说大战一起,地上是战部冲杀,天上是修者纵横。灵兽遍地走,法术满天飞。溃兵便是贼,高手不如狗。一场大战下来,那是昏天黑地,血染山河!”
容辉见三人说得肃然起敬,虽想象不出那战争场面,却知道但凡出战有功的修者,皆赏赐灵脉,授与仙爵。袭封者交还灵脉,岁领灵米,最多传袭五代。其中“灵人”为三品爵,“道人”为二品爵,“真人”为一品爵。战功更大者封君,甚至封王。
天色将晚,容辉才送走四人。坐回位上,脸色渐沉。潇璇转出屏风,正色询问:“怎么了?”
“外面,外面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容辉靠在椅背上仰天长叹:“这三个家伙打不过我们,才和我们客气。可有一天进来的既打得过我们,又看见我们是一群‘乡巴佬’,会怎么对付我们。趁四位前辈还滞留界中,我们得出去瞧瞧。”
“有那么严重吗?”容雪坐下来问:“我们也没什么好让他们惦记的!”
“灵脉!”容辉看着门外缓缓述说:“你没听出来吗?柳老爷子是上战场拼过命的,临了只封了个‘道人’,赐了座山头。‘道人’是什么,至少是‘太极境’修士,可自己一死,连丧事都不能在山上办。我们可是占着七十二座山头,等结界一开,不被人活刮了才怪!”
“怀璧其罪!”潇璇也沉下脸来,颔首赞同:“不错,有多大能耐就占多大地方。灵山虽被毁,可根基还在。听林风话里的意思,还算一片中等灵脉。”
容雪意识到了不妙,迟疑着问:“我们是不是该闭关苦修,趁‘神界’还在,提高修为,占稳地盘?”
“提高修为,也得知道往哪提!我们现在,两眼一抹黑。”容辉摇头苦笑:“还是先去瞧瞧那‘神界’吧,若能出去开开眼界,也许就知道该往哪走。”
几人正说着,杏钗给三人端茶,趁机回话:“王爷,管事们听说您来了,都整理了账册,要来给您和王妃请个安。”容辉避无可避,缓缓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三人吃过早饭,向杏钗交代了几句,一起纵身而起,继续南去。破风飞行,一吸百丈。容辉感受到空气和自己共振,知道如果再快,身躯势必崩溃。于是控制好灵力,仔细感受。
三人身临半空,眼见朝阳在左,层林尽染,天地披霞,只有说不出的壮观。容雪不住欣叹:“怪不得神仙喜欢住天上,这天上连日出都好看!”
容辉没飞出半个时辰,忽觉有人注视自己,那目光入骨三分,直透灵魂,吓得他心头一凛,汲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