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恒,字匡九,山西人。父亲官居县尉,英年早逝,留下霍恒一名独子,聪慧绝伦。十一岁时,进入县学,深受母亲溺爱。
同乡有一武老头,爱慕道术,入山修炼,经久不归。女儿青娥,年方十四,籍耳濡目染,最崇尚何仙姑为人,自武老头归隐,矢志不嫁,母亲亦无可奈何。
这一ri,霍恒偶尔外出,与青娥不期而遇,眼见佳人风致翩翩,小孩子虽然年幼无知,压根不懂情爱,却也是一见倾心,回去后请母亲提亲,母亲心知不可,但又不忍违拗儿子心意,只好上门拜访,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徒劳无功。
霍恒求爱被拒,每ri思念青娥,坐立不安。这一ri门口来了一名道士,手中拿着一根铁铲,一尺长短。霍恒问道:“此铲有何用处?”道士道:“此乃锄药工具,虽然不起眼,但凿石穿墙,易如反掌。”霍恒不信,道士当即拿起铁铲,对准墙上石块,轻轻一刮,石块有如豆腐,应手而落,石屑纷飞。
霍恒大奇,从道士手中借来铁铲,反复把玩,爱不释手。道士笑道:“公子如果喜欢,送给你便是。”霍恒大喜,拿出钱财赠给道士,道士不受,扬长而去。霍恒将铁铲拿回家中,寻思“有了此物,便可凿穿墙壁,前往武老头家中看望青娥小姐。”想到此处,跃跃yu试,一更天时,翻.墙而出,直达武家宅院。
拿出铁铲凿墙,果然得心应手,连挖两重墙壁,来到庭院之中,遥见东边厢房内露出灯光,走近窗边窥视,只见青娥宽衣解带,正准备上床安歇。俄顷,灯火扑灭,房内寂静无声。霍恒穿墙进入卧室,凝神细瞧,青娥双眼紧闭,早已熟睡。丽人就在咫尺,霍恒心脏急跳,悄悄脱下鞋袜,爬到床上,又担心女郎惊觉,不敢弄出声响,慢慢在她旁边躺下,鼻中闻到青娥体香,心愿得偿,当即闭目养神,适才挖墙耗费体力,此时颇为疲倦,很快便即睡着,鼾声大作。
青娥听到鼾声,睁眼凝视,只见墙壁上一个洞孔,隐隐有月光透入,心中大骇,又见身旁多了一名陌生男子,更是吃惊。当下极力镇定,悄悄下床,前往下人住处,叫来丫鬟婢女。众人点起灯笼火把,气势冲冲闯入房内,大声鼓噪。
霍恒一惊而醒,众人叫道:“哪来的小偷,竟敢潜入小姐闺房行窃?”霍恒面se羞红,但也不甚畏惧,说道:“在下霍恒,并非小偷,只因仰慕娘子风采,所以冒昧造访,诸位放心,我是读书之人,懂得礼义廉耻,没干坏事。”
众人问道:“你是如何来到此处的?”霍恒如实说了,众人不信,都道:“用铁铲凿穿墙壁,怎么可能?荒唐,分明就是撒谎。”霍恒也不辩解,拿出铁铲,对准墙壁轻轻一铲,顿时铲下一块青砖。众人眼见为实,这才信服,有人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须得禀报夫人。”也有人道:“小孩子不懂事,放他走路便是,何必小题大作?不过走归走,铁铲必须留下。”
一时间议论纷纷,相持不下,众人目光齐齐转向青娥,静候她处置。青娥一言不发,但眉目间情意流露,显然是倾向于放人。众人会意,笑道:“这姓霍的小子也是名门之后,跟小姐可算门当户对。不如放他回去,让他家人前来说媒。夫人如果问起此事,咱们齐力遮掩,就说来了盗贼,如何?”青娥闻言,仍是不发一语,但不言而言,即是默认。
当下众人催促霍恒离去,临走之时,霍恒索要铁铲,众人笑道:“傻小子,还念念不忘凶器吗?快走,快走!”霍恒略略一瞥,只见桌上放着一支凤钗,顺手藏入袖内。一名婢女眼尖,顿时发现了,叫道:“小姐,她偷你东西。”青娥闻言,既不说话,也不动怒。一名丫鬟伸手在霍恒颈上一拍,笑道:“别看他年纪小,鬼心眼倒挺多。”一面说笑,一面将霍恒送走。
回到家中,跟母亲提起此事,请她从中撮合,母亲上次求亲,碰了一鼻子灰,哪敢再去?又不忍心当面拒绝儿子,于是随口敷衍,答应说媒,暗中替他另择良配。青娥知道此事,心中惶急,派了一名心腹上门造访,跟霍母表白心迹,申明非霍恒不嫁,霍母这才高兴,重新上门提亲,不想武夫人早已从婢女口中得知事情真相,大怒不止。眼见媒人上门,将霍恒母子狠狠骂了一顿,霍母知情后,也是恼火,怒道:“不肖儿所作所为,关我何事?干嘛骂我?早知今ri,当初荡儿yin.女幽会之时,为什么不当场斩杀?”逢人便宣扬此事。青娥给她泄露**,羞愧无地,武夫人亦觉后悔。两家各自怀恨,婚事就此告吹。
当时欧老先生在山西当县令,见过霍恒文章,甚为赞赏,时不时招他入府,极为关爱。这一ri,欧老先生询问霍恒“结婚了吗?”霍恒道:“没有。”欧老先生问他可有对象,霍恒道:“我与武家小姐订有盟约,后来因为小事闹翻,婚事不了了之。”欧老先生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武小姐?”霍恒闻言脸红,不肯表态。
欧老先生笑道:“放心,我会替你做主。”当即命令县尉、教谕等人准备彩礼,前往武家提亲。武夫人大喜,不再反对,两家定下婚期。一年之后,霍恒聘娶青娥为妻。
青娥入门之后,随身带着铁铲,掷于地面,笑道:“此乃盗寇之物,还给你。”霍恒道:“若不是有它,你我怎能相识?不能忘了媒人。”将铁铲拾起,珍而重之收入怀中。
青娥为人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