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大与周氏坐了下来,看着贺心儿与贺颖儿二人眉目之间透着古怪的笑意,周氏便道:“贺天就要上京了,我想你们没什么人照顾,我们就来和你们三房一起过吧。”
范丽娘正叠着衣服,闻言,两手紧握了下衣角,却并不接话。
贺颖儿与贺心儿两人都没有接话,而是将绣品都安放在了竹篮子里头。
准备搬家,自然要先把最最重要的东西一一收拾。
周氏与贺成大对视了一眼,二人脸色难看,这三房是什么意思?
周氏瞪着范丽娘,道:“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范丽娘抿着唇不说话。
“这家里不是我做主,爹娘还是等贺天回来了再说。”范丽娘收拾着贺天的鞋袜,那每一个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针脚密密实实,整齐好看,她一个个叠好,看着就像是洁白的糕点,垒成一个小山。
贺成大沉声拉着周氏坐下,那就等贺天好了。
周氏认为范丽娘嘴巴太倔,既然是她和老爷子一道提出来的,这事贺天定会同意。
贺心儿心中有火气,爷奶打的什么主意,她看得透透的。
自从爹考上举人之后,爷奶对爹的态度全然不同。
家里方有些风吹草动,便要让爹来给个主意,偏爹给的主意总让爷奶觉得不如意。
比如姑姑贺愉中风之后,爹爹提议按实情提出退婚,奶心里不舒服,偏要说贺愉因为不愿意做胖新娘而立志要瘦成窈窕淑女,让人家连举人能等就等,不能等就退了。
这样的借口说出来,让连举人进退不得。
要说贺愉若真是有这份诚心,连举人一家也十分感动,偏周氏如此吊着人家,逼着连家人背上不好的名声退婚,当真是不厚道。
连举人家问了两三次要见见贺愉,都被周氏以各种借口推脱。
最后连举人问了这减肥之事要多久才能好,周氏只道:“难说。”
连举人气极,甩手就走。
周氏对外还不断道人家连举人不好,直到被贺天到连家亲自上门赔罪,事情才了。
周氏后来被贺成大骂个狗血淋头,周氏死活不认错,说是为了贺愉着想,只是贺天多此一举。
贺天为人厚道,看周氏如此坑害连举人,着实有气。
宁愿被连家人骂,也做不到周氏那样理直气壮。
好在连举人也知道贺家的这点破事,不但原谅了贺天,还与贺天交好。
贺颖儿只端了一口茶,看向周氏,道:“奶,我们特地打了一副银项圈和手镯,让你在二白满月的时候拿出来,你既然没拿,现在就还给我们吧。”
说起这事,贺心儿便将东西一甩,怒气冲冲地站在周氏面前。
“奶,娘特地顾及你和爷的颜面,才没有当时就将这事说出来。那是您亲孙子,可不是外头捡回来的,你连孙子的东西都昧下,你还要不要脸面?”
周氏被孙女指着鼻子骂不要脸,气得浑身直抖,站起来就要抓住贺心儿的手,当即就想打贺心儿的屁股。
范丽娘瞪着周氏,道;“娘,你就那么确定贺芝兰便是日后的皇后?或许你手下的就是,你当真下得去手?”
通常,范丽娘用不上这样的手段和话语,但,周氏这几日的做法,当真是让她寒心。
周氏的手顿住了,再看那睡得香甜的孙子贺扬,抬着的手缓缓放下。
贺心儿挣扎开来,眼看着贺成大给周氏来几句不咸不淡的呵斥。
周氏也是认定了三房给出的东西便是孝顺她的,这会儿提都不提那银项圈。
贺颖儿走了过去,给二白换尿布。
一边还状若与二白聊天说笑。
“你这满月席谁都给了好礼,就连你阿旺婶子也给了你这小胖子米和面,但有人就是什么都没给,还把你的福气给带走了。二白,你以后长大要记住谁对你好,那是掏心掏肺都要好好待人家,谁对你不好,理都别理,管你以后是什么国舅还是什么宰相,咱们该给脸面就给,不该给的,啥都不给。”
贺成大闻言,脸色微微一沉。
小孙女指桑骂槐说这话,教的可是孙子与他们离心。
若真如祖大师所言,二白以后可是光耀门楣的,贺成大是如何都不会让二白与他们离了心。
思及此,他深深看了眼贺颖儿。
三房如今个个对他们不服,可长辈做什么事,难道还要向晚辈解释道歉?
贺成大拉不下这脸,却对周氏道:“该你孙子的,就给你孙子。去把那东西拿来。”
周氏瞪大了眼,吃到她肚子里头的东西,如何还要拿出来?
她道:“老三以前那日子,哪里不是吃我的,喝我的,我拿了他们这么点东西怎么了?读书人不是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父母的养育之恩难道就一个小银项圈都不值吗?”
这话听得范丽娘全身发抖。
“娘,你说话可得摸着良心。我们这些日子每个月上交的银钱不说多,至少比大哥二哥的不少。我们又要养二白,还有两个女儿,以往我们三房没钱,您能把颖儿给溺死,现在好不容易有些钱了,难道我们不能存点以防日后不济,总不会再有人想杀了我孩子。”
范丽娘最后这句话几乎是怒吼而出,宣泄着她压抑许久的怒意和委屈。
声色俱厉,横眉怒目方能形容此刻的范丽娘。
周氏被范丽娘这一吼,吓了好大一跳,又觉得范丽娘说得是实情,不觉有些心虚。
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