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的认识,打坐其实就是跟自己对峙,跟自己的身体以及心灵对峙。
我不知道是谁令我身处这样的一个环境,这是唯一的对外的疑惑,而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空间里,我更多面对的是自己。我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当然不可能做到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清净,我只是让自己安静下来。
可是我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曾经做过的梦,那是在我当新兵的时候做过的梦。佛祖高坐云端,为众菩萨摩诃萨开会,说当今佛法末世,如何能令芸芸众生对佛法净生信心。须菩提建议道,需要众生能够降伏其心,佛祖问如何降伏其心,须菩提答曰:需要一件无上纯洁之物,下降人间,才可使众生对佛法生起信心。
于是,释迦摩尼佛祖取座下莲花一片丢入人间······
我睡觉很踏实,就是传说中的一觉睡到大天亮的那种没心没肺型的主儿,偶尔做梦一觉醒来也会忘个干净,这种有情节有对话的,仅此一例,更别说是神佛对话的内容了!
这个梦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睡醒后,依然不变的是无边的黑暗!
这让我陷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焦灼,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如何才能出去这件事上了。我实在不想过这种“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的苦难生活。
那么怎样才能出去呢?我习惯性地掏出笔记本和手电筒,把我能够想到的各种可能都写下来,然后一一尝试。
第一,有个高人来救我。这一条一写出来就被我自己否定了。
第二,我打破这铜墙铁壁,堂而皇之地走出去。这一条也试过了,如我这般ròu_tǐ凡胎是做不到的,而且没有任何趁手的工具。
第三,可以有茅山道士的穿墙术。这一条更是无稽之谈,我那道士表哥师胜天还没这个本事呢。
第四嘛,找到什么机关,就那么轻轻地一扳,一条康庄大道就露出来了。
妈的,写完后,我自己都把自己吓一跳,难道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吗?
无论如何,我还是得试一试,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嘛不是。第一条,我开始呼救。我用手、脚以及身边任何一个可以击打的物件,有规律的敲击墙壁。敲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好像只是敲给我自己玩儿的。
我关掉手电筒,手掌插进头发里,使劲儿攥了攥,刺激刺激自己已经失去知觉的头皮。于是,我站起来,靠在墙壁上,一边用后背靠击墙壁一边思索着这整个事件。
我仍然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个事件的关键词:八郎茶社——九层妖塔——是倒影还是地宫——朝上还是朝下——潘金莲——四鬼剑——老章被蛊惑——虎灵——青铜神树——薛梅格和另一个我自己——和老章的恶战——失去知觉来到这个小黑屋。
哦,我他妈经历的都是些什么事情啊。可无论刚才经历的是真是假,还总有个五彩缤纷的世界,而现在我连自己身处何处都不清楚。那么求救不成,就进行试验第二条吧,我找到四鬼剑,就着从换气扇透出来的微弱灯光,慢慢地拔出宝剑,期待着它能发出妖异的光以及强大的力量。
可是,这个所谓的四鬼剑,不过就是死鬼剑嘛,根本没有一点儿新奇的地方,和普通宝剑比起来根本就毫无二致。我甚至担心这所谓的四鬼剑能不能砍得动木头,我抄起来,对着墙壁砍了一下,这可怜的四鬼剑竟然,就那样轻易地断掉了!
我突然很生气,是谁在玩儿我?这四鬼剑不是魑魅魍魉这四个万古妖魔所化的吗?怎么这样脆弱呢,我的心也随着四鬼剑的断裂,开始变得脆弱起来。
第三条穿墙术自然是不可能,我都快把屁股撞烂了,也没发现自己有这个潜质。那么,只有第四条了,可是,只要是个正常人稍作思考就会发现,这里不是古墓,而是囚笼,囚笼怎么会有机关呢?
这里唯一的通道就是那个换气扇,而那个换气扇小的连条贵妇人都钻不过去。
我想,凡人是没有希望从这里出去了。
那么,只有唯一的办法了,就是变成鬼魂!
我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天哪,我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死了倒是可以走出这间屋子,但我如何确定我的鬼魂可以完成我的使命呢?
那么,好吧,如果我现在要做的只有等待,那么就让我把这等待当做闭关修炼吧。
我再次盘腿坐下,有意识地把自己分为ròu_tǐ和意识两部分,就像电脑的主机与操作系统一样。他们是一对不可分割的整体,硬件的损伤会造成操作系统无法运行,而软件的瘫痪,会让硬件变成一堆废铜烂铁。
但人体不是电脑,因为,电脑不会呼吸,而呼吸,特别是有意识有控制的呼吸,会增强人的意念,强大的意念会增强身体的力量,甚至更为强大的意念可以脱离ròu_tǐ而游离于异度空间。
看来,我只有这一条路了,也许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但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哪怕我的意念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此游离于体外,那么我也只得认了。
我的打坐,不是道家的导引吐纳,也不是佛家的禅坐入定,而是对神识的一种放逐,我要用这种方式,逼出自己的灵魂,还要不死!
我渐渐地关闭了眼、耳、鼻、舌、身、意,眼前是一片广阔的天地,好像自己长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