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外必先安内,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苏渐很累,但是再累也是值得的。
苏焕救过他,甚至是为了他而受伤,最后被人杀死;苏家兄弟也待他很好,给了他家人的温暖。
他们死了,那么他就必须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国,贡献出自己的微薄力量。
月明星稀,不远处几声狗吠传来,让这街道上格外清冷。
苏渐跳上马车,对车夫说:“回将军府。”
……
第二天,整个云京沉浸在惊讶和哀伤之中。
孝德皇帝并不见得有多么文治武功,英明了得。但是,他是真正做到了爱民如子的皇帝,深得民心,所以,当“驾崩”这个噩耗传遍云京的时候,整个云京都陷入了深深的哀恸。
苏渐走在路上,听着周遭乱糟糟的一切,有些心烦意乱。
他来到轩王府。
轩王姬渊是次子,在诸皇子之中堪称最贤明者。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皇帝陛下没有立他为太子,只怪皇帝陛下驾崩太过突然,所以没有来得及改变主意。
原本皇上刚刚才至不惑之年,如果不是遇刺,将来的漫长岁月里,也随时有可能改变主意,作出最正确的选择吧!
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但是,与苏渐无关。
他走到轩王府前,府兵分成两列,一个侍卫首领对他说:“止步!”
苏渐摇了摇头,有些不耐烦而无比熟练地掏出了腰牌。
那个侍卫首领脸色变了变。
今天,整个云京都知道,先帝驾崩之前,将苏渐连续拔擢,从一个偏将军,擢升至征北将军,并且托孤于他。这份信任罕见,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先帝为什么对这个年轻人如此看重,恐怕先帝自己都说不清楚,但是,他临终之前就是那么做了,有诸多太医和内侍为证。
还有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圣旨。
这道圣旨原本是打算在苏渐回国之后,由皇帝陛下亲自下旨宣布的。
这道圣旨就放在御书房里,盖上了玉玺大印。
这样一个人物,为什么要来到轩王府?他不是太子的人吗?
在那个侍卫首领陡然恭敬的躬身行礼时,苏渐信步走进了轩王府。一个下人带着他往里走去,然后将他安置在了大厅。
苏渐喝了一口茶水,索然无味地到处走走。轩王府,他是第一次来,对这个二皇子,他之前并没有见过面,所以他不知道这个素来以贤明著称的孩子,是一个怎样的少年。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走了出来,他行走之间,每一步步距都一模一样,就算是用尺子量也未必有如此精准。他的脸上的微笑也仿佛雕刻好了的一般,就算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也未必能如此自然而威严。
只是十四五岁,就令苏渐感受到不逊于其父的气势。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拥护他。
姬渊躬身一礼:“拜见苏太傅。”
称呼他为太傅,而不是太师,显然这位皇子在心中仍然把苏渐当成一介武夫来对待。因为太师是负责太子文教,而太傅才是负责保护太子、教导太子武术的人。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苏渐站了起来,同样行了一礼,说:“二皇子客气了,臣愧不敢当。”
君臣永远是君臣,就算是苏渐,也必须遵守这样的规则。何况,他今天来,并不是为了吵架的。
姬渊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水,以超出这个年轻的孩子的成熟,微笑,道:“太傅大人来鄙府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按理说,二皇子该去守孝。”
皇帝驾崩,不管有什么事情,就算是远在异国他乡的藩王,也应该回京进宫为君王守孝二十七天。
不论是谁。
姬渊没有去守孝,这有些别的意味。
“是大哥派你来抓我的?”
苏渐感到头疼。
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就算是看上去再怎么老练成熟,实际上也脱不了“年轻气盛”这四个字。轩王表现的稳重,却远不如他看上去的稳重。
“先帝驾崩,你身为儿子,身为臣子,都该前去吊唁。”
姬渊默然一笑,没有说话。他把茶杯放在一边,看着地面,说:“我们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苏渐看着那条幼龙露出了獠牙和利爪,皱眉,稳坐。
“外人……臣是先帝托孤大臣,并不是什么外人。小王爷,你知不知道,现在情势有多么危急?”
他站了起来,微怒道:“现在雪族大军已经入境,欺辱我们的同胞,杀死我们的百姓,如今,千钧一发之际,小王爷你能不能表个态?是要拥护自己的哥哥,还是要谋反?”
谋反,这两个字有点重。但是,苏渐说他是谋反,那么他就是谋反。
姬渊微笑,冷笑,讥讽和嘲弄地笑。
“我谋反?不说皇位到底谁属,就算是所谓遗命,也当不得真。”
苏渐两眼微睁,涩声道:“小王爷,你要,谋反不成?”
青稚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酷微笑,少年摇了摇头。
“我可没有这么说,可是,为了这个国家,我不会让大哥当皇帝。”
苏渐缓缓坐了下去,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吐出了一口气。
今天,本该是所有皇子去皇宫为先帝守孝的日子。可是,有一个人没有来,那就是二皇子,姬渊。在这个时候,无论是什么用意,无论是什么目的,他都应该去,哪怕是做个样子。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