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您要保重身体,不要过分操劳。”
我抬手示意玉芳菲和关玲玲站起来,看着她俩默默的将手里的环挂到脖子上,我苦涩的笑了,
“芳菲,玲玲,我知道你们对我有恨,有些事情我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你们理解最好,不理解也罢。只要记住,这个地方是家。”
玉芳菲,今年二十岁,下一代的玉府掌家女儿,肌肤微丰,中等身材,仿佛坠入人间的精灵一般,活泼灵动,聪明机敏。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两道浓眉使她看起来,颇有几分男儿气概。
“我想,我不会再回到这个家的。”
关玲玲,今年也是二十岁,准确的说,她和玉芳菲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关起远的独生女儿,长眉细目,身材单薄,仿佛飘渺在天际的一朵孤云,沉默少语,聪慧冷漠。加上常年的白衣素装,使她看上去多少有些不真实。
“出去走走,也好。”
无痕姑母和越女出殡的那天,天空乌云密布,黑云压顶,天际雷声隆隆,犹如山雨欲来,却又欲哭无泪。
玉府的大门中走出一队红色的出殡队伍,仿佛从天边缓缓而来,吸引了众多好奇而猜疑的目光。红色的丧服,红色的丧幡,红色的纸钱纸马纸人,红色的绸缎覆盖在棺材之上,没有撼天动地的哭声,没有高亢凄凉的招魂声,没有絮絮不停的诵经声,安静而沉默的缓缓而去。
正是,花容凋零碾作尘,月影凄清神孤单。
红尘梦断浮华尽,玉碎魂散香如故。
深夜,我独自一个人来到无痕姑母的房间,打开所有的窗子,让月光倾(泻)了一地。我静悄悄的站在昏黄的月光里,闭上眼睛,我还能够感受到无痕姑母的温度和气息,我听得到她的呼吸声,她衣角裙摆的窸窣声,她走路时细碎的脚步声。
“姑母,姑母您还在,是吗?您舍不得我,是吗?”
“玲珑,不怕,姑母在。”
我猛然转过身子,瞪大了眼睛,我的无痕姑母安静的站在昏黄的月光里,温柔的对着我笑,她穿着我亲手为她缝制,茜素红的旗袍,她那么年轻那么美丽。我傻傻的向她伸出手,犹如迷路的孩子看到了母亲一般,喜悦得无法置信,
“姑母,别离开我,求您!”
“玲珑,姑母要走啦!”
无痕姑母的身体散发出暗黄色的光晕,渐渐的朝门口退去。我急坏了,伸出双手,快步向她跑去,大声的呼喊着,
“您要去哪儿?带上我,好吗?”
“好啊!我们一起到月亮上去,走吧!”
无痕姑母回过头,笑着对我说。我清晰的看到她眼中流动的光彩,仿佛天边那一泓灿烂的霞,流光溢彩。无痕姑母在前面轻快的走着,我在后面痴痴的跟着,她走,我走,她跑,我跑,她跳,我跳,她笑,我也笑。
我俩来到秋千架旁银杏树下,一道月光直直的将银杏树笼罩其中,月亮甩下一条长长的梯子,无痕姑母踏上梯子,回过头,向我招手。
我想跟着她一起走上梯子,可是,随着无痕姑母向上走的脚步,梯子在她身后逐渐的消失,我无法上去。我急得大哭,在树下团团转,我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墙边上靠着一架梯子,定是前几天佣人在屋脊上挂红布时,遗忘在此地的。
我跑过去拿起梯子,将它牢牢的靠在银杏树树干上,好奇怪,那么大那么沉的梯子,我今天搬动起来,却毫不费力,轻松自如。我看到无痕姑母在前面对我微笑向我招手,我再不犹豫,踏上梯子,一步一步的跟着无痕姑母。
我俩要到月亮上去,那里美好而宁静,没有纷争没有仇恨,那里安详而和平,没有战争没有血腥,那里明亮而柔软,没有悲伤没有恐惧。月亮,我们来了。
当关起远看到玉玲珑站在,高高的银杏树树杈上的时候,他惊得目瞪口呆,魂飞魄散。他今天晚上在程志武那儿,商量如何让四个孩子脱身的事情,说完事情,程志武想同玉玲珑谈一谈,开导开导她,才发现她不见了。
关起远想起每次玉玲珑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在秋千架上呆坐着,于是,两个人找到这里,却看见眼前的一幕。
“玲珑,你站着别动,我上去。”
关起远大声喊叫着,就要冲上去救人。程志武上前一把揽住关起远的肩膀,在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
“起远,你冷静些!你看,她现在犹如灵魂出窍,惊动了她,她真的会掉下来的。”
关起远昂头看着树上的玉玲珑,她的脸笼罩在银白的月光里,圣洁而朦胧,神情天真欢快。关起远六神无主的望着程志武,
“怎么办?”
“你从背后悄悄的接近她,我在树下观察她,分散她的注意力,你要冷静,动作一定要轻,千万别惊着她。”
关起远做了几个深呼吸,蹑手蹑脚的上了梯子,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靠近玉玲珑,树下的程志武紧张而谨慎的盯着树上的玉玲珑。
我在离月亮很近很近的地方,遇到了程志武,我非常高兴,愉快的和他打招呼,
“程先生,您好!”
“姑奶奶,您好!您这是去哪儿啊?”
“月亮里。”
“哦,您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不方便吧?”
“我不是一个人,我和姑母一起去。”
“那……您路上小心啊!”
我对着他甜甜的笑了,快乐渗透到我的每一个笑纹里,
“我会的,姑母会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