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好、或者坏,要如何评判?在半夏的眼里我是好人,在李淑媛的眼里我不是好人。或许她们都对,或许她们都错。想来也无妨,我知道我是谁,足矣!
“要是害怕可以说出来。”
“害怕什么?”
“她会杀了你的。”
“那不是正和了您的心意吗?”
我和她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目光直视对方,目光交汇之处没有火焰没有仇恨没有火药味,只有静悄悄的防范和猜疑。
“对,你死了不必通知我,我是不会去的。”
“好,没问题,我死的时候会吩咐下去的。”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有一种想大笑的冲动。在我忍了又忍的时候,会客室里却响起了李淑媛放肆而无所顾忌的大笑声。我苦笑着坐进车子里,离开。
恨,很容易,快乐,却很难。身在茫茫红尘,改变不了过去,适应不了现在,掌握不了未来,能够给自己的不过是一点点,稍纵即逝的快乐。但愿,我和她们都能够明白。
带着满身的疲惫,我神情倦怠的坐在我的议事厅里,久久、久久对着门外亮紫色的夕阳余晖发呆。莫言穿过我停滞的目光,走到我的身旁,
“小姐,喝点莲子羹吧!精神会好一些的。”
“好。”
我撑着椅子扶手,坐直身体,接过莲子羹,无意识的用瓷勺搅动着,心不在焉。莫言在一旁轻轻的催促着,
“小姐,快点喝吧,凉了就有腥味了。”
“嗯。”
我盛起一勺,刚送到嘴边,马子服蹦跳着进来了。他也许是玩儿累了,经过这里,闻到了莲子羹的香气便跑了进来。他愉快的对着我撒娇,“给我吧!给我吧!”
我微笑着将莲子羹递给他,莫言却劈手夺了过去,很生气的样子,
“不行,这是给小姐的。”
“莫言,给他吧!反正我也没胃口。”
“不行就是不行。”
莫言今天有些奇怪,往日她是很护着马子服的,凡是他要的她都给,今天她怎么啦?
还没等我将满肚子的疑问问出口的时候,马子服便趁莫言不备,将她手里的莲子羹抢了过去,并且三口两口的吃到肚子里,然后,胜利者一般的对着莫言傻笑。
望着一脸气急败坏的莫言,我正想开口安慰,却见马子服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我惊跳起来,跑到他的身边,蹲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满脸是汗的来回翻滚着,束手无措,
“子服、子服,你怎么啦?你哪儿不舒服啊?”
马子服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很痛苦的望着我,紧紧的按着肚子,
“莫言,快、快请于大夫!”
莫言傻傻的站着不动,神情恍惚,嘴里念念有词,
“没用的,没用的,人算不如天算啊!”
我气急攻心,大声对着她喊,“去请于大夫,快呀!”
莫言如梦方醒一般,冲了出去。我将马子服紧紧的抱在怀里,却不知道怎么做,他才能好过一些。马子服的嘴角缓缓的流出了鲜血,妖艳而刺目的血,蔓延在他的嘴角我的胸前。我的泪夺眶而出,这是怎么啦?怎么会这样呢?
渐渐的,他好像不那么难受了,在我的怀里对着我笑了,他的手慢慢的抬起来,想要抚摸我的脸,却停在了我的发梢,他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发梢,一往情深的望着,平静而清楚的对我说,
“感君恩重许君命。玲珑,好好活着。”
说完,马子服的手慢慢下滑,全身一松,闭上了眼睛,他狰狞的脸上还保持着最后的笑容,那笑容一如天使的容颜。我拼命的摇晃着他,泪肆意的流淌在我的脸上,我无声的哭着,他不能死,不能就这样死去,我不许,不许!
于逢春赶到的时候,马子服早已经呼吸全无,身体也开始变得冰冷。我牢牢的抓着马子服的遗体,仿佛抓着我一部分的生命一般,绝不放手。当于逢春和关起远合力,将马子服从我的怀中抱出的时候,我依然跪在地上,慢慢的仰起头,猛然大喊一声,“啊————”
犹如母狼失去幼狼一般的嘶吼声,使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震惊而怜悯的望着我,我便在众人如此的目光里,缓缓倒下。
深夜,我的房间里漆黑一片,我清醒的陷进思想最深处。马子服临终的两句话,如此清醒如此豁达,他,究竟是无意间救我一命?还是,原本知道了什么,有意替我赴死?我已经无从知晓,我只知道,他去的时候,平静而释怀。
透明的黑色里,夜与晨的朦胧之间,我知道,她来了,她在这儿,就在我的床前。想着马子服,我已经不再害怕,心里平静而柔软,
“你想杀了我,是吗?”
寒夜里、寂静无声,
“子服是替我死的,对吗?”
凉薄的夜里、轻轻的叹息声,
“为了你的孩子,是吗?”
浓重的暗夜里、重重的喘息声,
“要杀我,很容易。不过,前提是,你要活着。”
晨的微光中、抑制不住的抽涕声,
“此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依然将你留在身边。”
晨曦中、寂静无声,
“记住,活着,活着才有机会杀我。”
晨的薄雾散开、离开的脚步声、关门声。
善良者,也会狠心报复,然,善良者,却无法从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