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穆彰阿支吾起来,一躬身说道,“老臣已经派人回去天津农庄调查,尚未收到回复。”
皇上无声地挑了挑眉头,沉吟片刻,不再追问。转头去看四阿哥,面色却柔和许多,“老四近来颇有长进,安抚流民的事情做得很有成效。据陕西、河南、安徽来报,大量流民回乡被招抚回乡,甚至连捻党里面都退出去不少人!你这一招叫做釜底抽薪,不战而屈人之兵!此招妙极!妙极!”说到后面,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儿臣不敢居功,这都是皇阿玛恩威并济,施以德政,减免了此三地的赋税,方有此奇效!”四阿哥恭恭敬敬地站着,在皇上面前露出一向的驯服模样。
“儿臣想奏明皇阿玛,是否可以在广东广西两省效仿此法,以缓解民怨!”四阿哥借机提出了请求。
“微臣认为此举不可取!”穆彰阿刚才吃了瘪,心中有气,此刻立即报复回来,“两广拜上帝会刁民聚众滋事,规模甚广,而且屡有挑衅之举。若是朝廷向其示弱,只怕反而涨了刁民的士气!皇上,此举万万不可,否则天家威严何在?此等刁民,就该一力镇压!”穆彰阿说得义正词严,一副与刁民势不两立的决然姿态。
“这个…..爱卿此言有理!”皇上顺着穆彰阿的话想,朝廷确实不该太过软弱,连连点头。
四阿哥只好悻悻然作罢。
“老六最近很少来养心殿啊,今日何事啊?”皇上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立在一边的六阿哥,柔和地发问道。
六阿哥这才趋步上前,稳稳地再次躬身行了个礼,朗声说道,“近日天气寒冷,儿臣听四哥说起,皇阿玛咳疾未愈,儿臣放心不下,前来请安探视!另外,有一桩事情,因涉及洋人,不敢不报。”
“嗯,你的孝心,朕知道了。与老四你们兄弟就该有事多在一起合计商议,这才是兄弟该有的情分。”皇上看似昏聩,该关注到的信息却是一个不落,“有什么事儿?说吧。”
六阿哥躬身回道,“前些日子曾出过一桩事情,通州有个洋教士唆使教徒倒卖粮食给大沽口外舰船上的英国人,洋人许诺用鸦片烟土交换,没想到那个教徒把主意打到了黎民慈善总会的头上,当时便被黎民社的人抓了个现行。”
“嗯,这个事情我记得,你还把那个洋教士软禁了一个时辰,幸好没闹出什么乱子。”皇上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眉头一皱,一碰上洋人的事情就心烦意乱已经成了惯例了,“这个案子不是已经了结了吗?怎么又拿出来说事儿?”
“回禀皇阿玛,那两个与洋教士勾结的人,被关押一段时间后,由那个洋教士作保,放了出去。没想到那两人贼心不死,竟然又领着那洋教士与天津的一处农庄私自勾当,以十车鸦片换得了一船粮食…..”
一听到“天津”两字,穆彰阿浑身一震,脸色唰的惨白,转过脸来,两只肿泡眼死死地盯着六阿哥,恨不得射出的眼光就能把他钉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