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事情,以惠征福晋的那颗脑袋瓜子委实想不明白,但至少一件事儿她是抱定了死理儿的:那就是,无论关系亲疏,九儿与惠征府早已是紧密连结的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是以,无论再有多畏惧东平侯府,她也只能对东平侯福晋,乃至宫里的那位娘娘虚以为蛇,能应付一天是一天。
当初削尖脑袋往那上流社会里钻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番艰难处境?惠征福晋曾经也怀疑过,不过,只是一闪念而已,一旦置身珠光宝气、精致妆容的氛围之间,如今遇到的难题只能算作甜蜜的痛苦而已。
毕竟,不管怎么看,九儿的前途都光明得紧呢!只这身上现穿着的,行动之间沙沙作响、光泽耀目的闪金缎,便是明证!
惠征福晋的眼界能看得了多远?只在眼前实实在在穿着的,已经足够打动收买她的那颗小心肝儿了!是以,九儿什么也不用说,只是砸上些好处,让惠征福晋听说些飘渺的传言,便足以收服她了!
惠征福晋有一招万能招数,以不变应万变,那便是给老爷写信!只是自己嘴笨,写点简单的家信,说点流水账尚可,如今要想将这么复杂的情势描述清楚,却不禁发憷,想来想去,只好打发娟子去请了芝兰过来帮忙。
芝兰素日里从不参与惠征福晋那么长辈们的事情,跟着话做伴儿。被惠征福晋寻了来,连娟子都被支了出去,芝兰一开始觉着好笑,这么谨慎的做派可在额娘身上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待得听完惠征福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述说完,芝兰就被震惊了!说的人可能还没想明白,听的人却听出了端倪:静贵妃的立场,东平侯府的立场,四阿哥的立场,六阿哥的立场,竟是千人千面,似是抱团儿的一派,其实错综复杂,各有各的利益!
“兰儿,我说清楚了没有?你可得给你阿玛写清楚了,知道不?”惠征福晋好不容易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这才叮嘱芝兰,怀疑地看着芝兰那张稚嫩的脸,想起九儿沉稳的做派,心里直打鼓:怎么年岁差不多,这行事手段简直天差地别呢?
芝兰一听惠征福晋那副质疑的口气,立即别扭起来,好胜心顿起,轻轻哼了一声,气愤难平地抱怨道,“额娘小瞧人?我现在跟着九儿,都已经在给《新生活》投稿了!这有多大的事儿?不过是把你刚刚说的话理个条陈出来,好让阿玛看明白看周全了!你们二老将我从小苦心培养至今,难道我连这么个简单的东西都写不来吗?”说完,兀自不解气,使劲铺着宣纸撒气。
“你看你这丫头,这是撒的哪门子的气?”惠征福晋反倒扑哧一笑,上去作势拍了一下芝兰的胳膊,到底是亲生母女,瞬间复合。芝兰叫了娟子进来磨墨,静心凝神、沉思片刻,便抄起一手蝇头小楷,专心致志地写了起来。
惠征福晋对面暖炕上坐着喝茶歇息,远远瞧着芝兰奋笔疾书的气度,竟越来越像九儿的做派。一时恍惚,眼前突然又浮现了那两只白生生的脚底板儿,粉团团一堆的中心,一边一颗豆大的庑子乍现!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惠征福晋从不礼佛,此时心头却突然响起了佛号,而且念起来十分熟稔,朗朗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