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一怔,问马周从哪里发现尉迟敬德将有大祸临头。
马周摇头称说,现在还没露出迹象,将来肯定会发生,拭目以待吧。
近期马周搬倒宇文士及和助他渡险两件漂亮事,使秦琼对马周的话深信不疑。有一类人天生就有聪明的头颅,敏感的嗅觉,出乎寻常的预感能力。别人感觉不到的事,在他眼中却如晴朗天空中一轮红日当头,立竿见影,无所遁形。
“那马御史千万要帮他一把!”秦琼央求道。
“翼国公就是这样豪气!你自已的事还没彻底解决,又替别人操心了!”马周说:“如今大唐天下已定,武将如日中天的日子一去不复返,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文臣发力的时期。身为右三路统军,我还想奉劝一句,请翼国公放权、息事宁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秦琼默然良久,心里恋恋不舍。官封翼国公,还不是仗着作战勇敢而获得的高位?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已也走不出这个历史怪圈?
“还犹豫什么!”马周断然大喝:“此一时,彼一时。陛下夺你的权,也是一种策略!放你们武将骑马打天下,是为谋求大唐长治久安。削你们武将之权,也是为大唐长治久安着想。放权和收权,两种措施虽然相反,目的却一模一样,这根本不用怀疑。”
“好吧,我听你的就是,明天上朝,把统御权交还陛下,以后做个太平的钓渔翁。”思虑再三,秦琼才下了最后的决心。成就自已大名的是作战勇敢,毁掉自已一世英名的,恐怕也是作战勇敢。昨晚之事对秦琼的刺激太大了,再不放权就与身首异处不远了。
马周听了心甚安慰,说道:“翼国公昨晚守夜,一宿没睡,一定非常困倦。继续呆在这里打扰,倒显得我马某不懂事了。不过日后,我还会来蹭饭的哦!”
秦琼一乐道:“既然这样,我也不久留你了。欢迎以后天天来蹭饭蹭酒,不来我可不答应哦?”
马周一笑,步出密室。
秦琼紧随其后,派心腹家将带一百金,赶一辆马车,把马周送回常何府。
直到下车,马周才发现秦琼竟然豪送一百两黄金!连连摆手,坚辞不授!
那家将哭丧着一张脸,委屈地说:“侍御史若不收下,回到翼国公府,仆一定不得安生。你若真心体贴我等下人,不如暂时收下。来日方长,何必计较这一天一时的得失?”
咦?马周倒退一步,这家将的话有几分道理啊!那就收下吧!大不了找时间再还给秦琼,只当是蹭饭蹭酒之资。
第二天早朝,秦琼挣扎到两仪殿,称说久病不朝,恐耽误军国大事,把兵权主动交还李世民。
假意安慰几句,李世民便收了秦琼的兵符。一块心病终于去掉,李世民心里高兴,当廷批准了秦琼关于身世的申请。快下朝时,又吩咐秦琼、尉迟敬德、马周等十几名文武大臣,午间到庆善宫饮酒陪驾。
马周心中惴惴,这次陪驾饮酒将是尉迟敬德一生的转折点!
隋唐时期,民间每天吃两顿饭,皇室不受这个限制,每天照样三顿饭,有时还在晚上加餐。陪李世民吃酒吃饭,当然要按皇帝的时间点了。
下了早朝,天色将近中午,一帮人便来到庆善宫。
庆善宫是李世民出生、读书、长大的地方,李世民对这个地方感情很深。武德元年,在太极宫内命名一处宫殿为庆善宫。如今秦琼谢官回家养老,让李世民动了感情,才在这里招待一帮亲近的文武大臣饮酒作乐,权当作为秦琼设宴。
司膳寺接到圣旨,早就开始忙活,等人一到齐,便陆续上酒上菜。皇室菜当然比公候菜更加丰盛,足有五十八道之多,都是喷香可口,入嘴既化的人间美味。
当时,李世民居中而坐,余下的人都按照官职大小,分左右两列依次排下去。
秦琼是这次宴请的主角,坐得离李世民最近。向下依次是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李道宗、程知节、马周等人。
尉迟敬德被安排在第三个位置,在长孙无忌之下,心里有所不满,暗中哼了一下。任城王李道宗紧挨着他,当时听到了,知道他心里不满意,便悄悄给他解释。这只是一次临时喝酒安排的座次,又不像上朝安排那么严格,鄂国公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他本来是出于一片好心,尉迟敬德心里正不满意,一听他的话勃然大怒,二话不说站起来,冲着任城王李道宗左眼就是一拳。
李道宗也是一名武将,一身本事也很出色,虽然拼不过尉迟敬德,十招八式之内还能抵挡得了。可他根本想不到尉迟敬德说打就打,心里上没有任何提防,一下被打中左眼,痛得他捂着眼跳起来嗷嗷直叫。
李道宗闭着左眼,拎起坐榻就和尉迟敬德对打。庆善宫刚刚安排好的坐榻被摔得乱七八糟,刚上来的酒菜几乎也全部打翻。
众人大惊失色,赶忙起来把他们二人拖开,分成两拔人极力劝导。
马周早料到在这次饮酒敬德一定会出错,早就提防着。可马周的位置离他太远,事发突然来不及劝阻。就算马周想劝止,也打不过尉迟敬德啊。只好安慰他千万不要动怒。这是给秦琼特赦的酒宴,陛下李世民还在前面坐着,眼中没有尊卑,不分大小,惹出乱子麻烦就大了!
李道宗是李世民的堂弟,年轻有为,不像李世民的其他宗亲王那么无能,在攻打突厥和宋金刚、刘武周时功劳巨大,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