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说县学其实沾了郭化元的福气,这个马屁拍得非常好,使郭化元咧嘴哈哈大乐。
笑过以后,郭化元看着会客厅外的阳光,沉吟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一家人还要出门远游,你现在就去广文馆吧。日后遇到什么难事,到衙里或这里直接找我,也可以让左祭酒转告于我。总之要好好干,不要耽误好机会!干好了多多提拔,干不好也会挨批!”
马周笑着千恩万谢,向郭化元告别,临走时向郭霄天挤眉弄眼的。
郭霄天见了,不敢和马周的眼光接触,低头娇羞地看自己的脚尖。
马周走出郭府大门时,门口几名守卫和马周已经熟悉了,忙不迭点头哈腰的讨好。
马周与他们客气地打哈哈,看到一名络腮胡府兵,心里微感诧异,就多瞄了几眼。记得前两次来时是有这么一个人,当时没特别留心他的长相。昨天晚上郭小丫讲,这名络腮胡大汉曾经跟踪自己,被自己人宰掉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不过古人以长胡子为美,兴许这儿就有两名大胡子府兵吧!课本上许多文豪和牛拜人物都长着大胡子,关羽不就是美髯公么?可能自己多疑了。
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急匆匆向广文馆奔去,马周并没把他当回事儿,也没往深处考虑。以致于不久以后,此人给马周造成一个十分不利的被动局面。
到县学任职,终于实现了梦想,马周一路上十分开心。县学广文馆,说白了就是县里或区里的高级中学,祭酒是校长,司业是副校长,主管教学的博士类似于教务主任,那自己这名助教,大概属于政教主任,专管纪律卫生等杂七杂八的事。官职虽然不大,还没有脱离与学生接触,公鸡头上那块肉——大小是个官(冠)不是!好歹也称得上国家公务人员了,不错不错,即将开启一段美好的人生路,岂不美哉!
马周怀着十二分的美好憧憬,兴冲冲来到广文馆,一见却傻眼了。
红色的木制大门洞开,馆内的七七八八一览无余,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看不到。地面铺满一层深秋的落叶和枯枝,房舍斑驳破旧,有几间房子的窗纸被捣破,露出几个大黑窟窿,大张着嘴巴像嘲笑马周兴奋过了头。不远处的角落里,大白天竟然还有老鼠横八霸道肆无忌惮。
广文馆到底是清水衙门,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又处在战乱时期,没有多少学子在此专心读书,才处处透着穷酸和破落模样。
马周心里既失落又满怀希望。
失落是因为这里太破旧了,如果不是自己一再要求非来不可,真想扭头闪人,到市坊经营交椅去。那里物丰人多,至少还有美貌娘子可以免费观看。在这里却只能看到养得又肥又大的老鼠横行,待遇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这里越破旧不堪,越没人气,也代表着发展空间十分广阔。正如考四十分的差生和考九十分的优等生,差生还有六十分的发展余地,而优等生只有十分的逼仄空间。如果做好了,县学一定会因为自己的不懈努力而挂在老百姓的嘴边,享名荏平县则指日可待。
将来去长安时,也可以毫不客气地向他人自夸,自己曾把县学管理得风声水起,对得起大唐这个伟大的朝代和一代明君李世民。
马周本想站在门口吼几嗓子,看是馆内否有人当值,犹豫一下忍住了,从门口径直走进去,踩着厚厚的树叶,在馆里先察看一圈。还没彻底逛完,也就兜了大半圈吧,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男人的怒吼声:“谁?干什么?”
马周正聚精会神观察着,心里考虑着将来用什么办法,把这里整理得窗明几净,旧貌换新颜。冷不丁有人大吼一嗓子,吓得马周全身一颤,心里有些不满:干吗呢这是?文人啊,举止优雅,细语慢谈,竟然用这么大的嗓门,怎么比土匪还土匪捏?
扭头回看,一名白白净净的男人,生得肥头大耳的,身穿一件皂衣长衫,足蹬赭色长靴。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正指着自己。如果与他离得近,这根手指会毫不客气地指到自己的鼻尖上。
“大白天的干什么,你?”那胖子眼睛瞪得跟鸡蛋不差上下,审小偷似的问道。
马周压住心里的不满,双手抱拳当胸,不亢不卑中气十足回道:“在下马周,字宾正,本地人氏,来自马庄村,乃是一名读书郎。据说这里有座广文馆,名声赫赫,特来拜访。刚才多有打扰,不便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读书郎?凭你也配?生得贼眉鼠眼的,从哪儿看都不像好人!赶快讲实话,不然叫斥候来,把你拘了去!”那大胖子也不问清来龙去脉,张口不逊,把马周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提起斥候,马周还真就不怕!有郭化元的介绍信揣在怀里,还怕眼前这个猪一样没脑子的大胖子?可马周不想仗势欺人。再一次压制心里的怒气,说道:“在下真乃虔心向学,适才见庭院无人,才大胆闯入。多有冒犯,敬请雅量!——呃,敢问这位仁兄,尊姓大名,仙居何处?”
马周一个劲的拽文,意思就是想向他证明,自己的确读过几本书,不是他想像中那般粗俗。还希望他主动对自己客气一些,不要以这种审犯人似的语气咄咄逼人,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是有脾气的,耐心有限,不会一直这样忍耐下去。
“耶呵!蚂蚁尿书简——能湿(识)几个字啊!敢在本博士面前摇头摆尾?充什么圣贤子弟?”那大胖子提及学问,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