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一瞪眼:“郭小丫现在姓郭,没到郭府前她又姓什么?”
一句话把郭霄天噎得半天说不上话,没进郭府前小丫姓杨啊!马周这匹马栓在她的杨树上非常稳妥,而她自已姓郭,马跳锅是自寻死路。她与马周注定有缘无份,对面相识手不牵!
想到这个不爽的结局,郭霄天愈加空虚寂寞冷,忍不住心中的伤悲,眼眶一红掉下凄惶的眼泪,香肩一抖一抖的,抽抽答答很是伤心。
二人刚才还有说有笑,吵得很热闹,转眼一片悲伤气氛。
马周过意不去,往前走两步,站在郭霄天身侧,伸出手轻拂她的玉背,一脸歉意安慰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你乃郭明府掌上明珠,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家世优越,何愁不嫁个好人家?”
起是这样说,郭霄天越是止不住伤心,哽咽道:“像我这样的人家,命运并不由自已掌握,父母之命就是我的命,就是我的未来,就是我的全部。像我这样的人,从生下来,就注定与其他家族联姻,以巩固父辈来之不易的基础。”
“可我甘心啊,我想抗争命运,但父母之命能违背么?”郭霄天更加伤心了,伏在马周肩膀上哭个一塌糊涂。
马周感到肩膀已被弄湿,不知是郭霄天的眼泪还是口水,为了安慰她只得继续忍耐,长叹一声说:“有得就有失,有失也有得。得失不能两全,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这都是命啊!”
明知是劝她,马周也感叹不已。
每个人都有自已的命运,从呱呱坠地那天起,一眼就看到坟墓的结局。自已在前世是小人物,苦逼的科班毕业生,拼爹、拼钱、拼颜、拼证件的年代,节操全碎成一地鸡毛。来到大唐,虽然每走一步都显示,比那个时代强上三分。可仍需双手亲自拼搏,甚至比那个年代还危险三分。
你想得到多一些,便要比别人多努力三分。你得到的东西多,别人得到的相应就减少。谁都不愿使获得减少,那怎么办?普通人以武力解决,生者得,死者失。两人相争,注定有一人将以失败收场。横的躺下了,只有站着的才有资格说话。
如郭化元处心积虑想再攀高峰,不得不牺牲女儿的大好年华,嫁给常人所不耻的傻子。因为傻子的父亲是郡守,可以给郭化元提供保障。郭霄天是个独立的人,一个鲜灵灵的生命,她有想要的生活而非听从父母之命,以委屈自已,求全责备。
假如自已替郭小丫复仇,把郭化元杀掉,郭霄天同意么?虽然她可从父母之命中便解脱,再也不必面对那想想就恶心要吐的傻瓜。不论将来到哪种情况,一定帮郭霄天得到她要的东西。她与自已都追求生命的独立,抗争不公的命运。虽然二人身份不同,地位差异,追求也不完全相同。
可是,除了这种你死我活的竞争之外,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打不杀也能相处,并使每人各取所得?
正在这时,听到屋外来往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郭霄天忍住不敢再啜泣,身体还一抖一抖,显然还是悲伤逆流成河。
马周伸出手,替她擦拭眼角和面颊的残泪,替她理理凌乱的头发,温声安慰道:“别再哭了,被人听到,传给郭明府,郡城婚姻被拆的事恐怕不保。现在刚刚做到,还必需隐瞒着郭明府。”
郭霄天只得极力压抑情绪,除偶尔啜泣一下,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息。过了一会儿,外面说话声渐渐远去,她也没再哭出声。只是伏在马周的肩膀上,轻轻抽咽。不肖片刻,抽咽也不复听闻,郭霄天幽幽埋怨道:“我和郭小丫比到底是哪点差?”
听了郭霄天的话,马周心里一团乱麻。爱这个东西实在奇怪,要么永远不来,要么扎堆一块来。感情这种事偏偏还非常排外,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两者不可得兼,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为了安慰她不再伤心,马周只好哄她:“现在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你暂且打起精神,回到自已的房内去。我回去以后好好考虑,考虑清楚再回答你的问题,好吗?”
郭霄天非常听话,温驯的起身,整理全身上下,不使明眼人看出端倪。脸上梨花带雨,碎玉般的牙齿紧咬下嘴唇,作出很大决心似的,凄绝无比问道:“她做大,我做小,难道这样你也不同意接受我么?”
隋唐时期,风气开放,达官贵人买卖女人家常便饭。但是,这样的女人,一般是贫寒之家的女儿,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卖身为奴。如郭霄天这样生活优裕,不仅衣食不愁,而且身份还相对高贵的女人,做出做小妾的决定,那可是作出空前绝后的牺牲。
话讲到这种地步,纵然马周是铁石心肠,也被感动得一塌糊涂。郭霄天已经不再是倒贴了,简直就是白送的奴仆!只得好言相劝:“你千万不要自卑自贱,你是个好娘子,将来一定会遇到好人家。即使……即使……我收留你,也不会委屈你做小。不过现在提这件事,为时还早。最近我很忙,等我一段时间,过完这段时间,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才不管那么多,等就等!我就不信这个邪,不信比不了郭小丫这个蹄子!”郭霄天咬牙切齿地说:“非要把她比下去,不行把她从府里辞退,看她还能不能天天在我眼前晃荡,让我愤愤不平!”
这已经不是竞争了,这是赌气!
马周一伸舌头,说道:“我在这里呆得时间不短了,我还要回广文馆授课,我这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