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转眼过去,三月一日迎面闯来,隔天就是马大哈家吃喜面的日子。
马大哈空前紧张,光吃的米和菜就准备了近百车。全村三四百人,平均三四个人分享一车好吃的,把肚皮吃撑爆也吃不完。兄弟俩做交椅赚到大量的钱,手里不愁缺钱花,为把这事办得人前抬起头脸上有光,马大哈也豁出去了,舍得花钱买面子。
可惩罚郭化元的事,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倒不是马周诚心瞒着兄长,他这一辈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小农户,从没办过大事。若把那件惊天大阴谋告诉他,他想什么脸上就展现什么,肯定把持不住分寸。郭化元一回村子从他脸上看出可疑之处,提前采取行动,那将会爆发一场火拼!
这种事情绝不容许发生,马周就一直瞒着他。
日子越来越临近,马周越是处变不惊。每处细节都反复考虑清楚,每种可能都反复推演几遍,做到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连一根头发丝的错误也没放过。
天官派乡亲在村外山岙盯着,一旦发现郭化元回来的动静,就回到村子里报告消息。在外人看来,全村是为迎接郭县令大驾做准备,而马周三人却知道,这代表着对手进场,整个过程步入高丶潮阶段。
老族长经验丰富,帮忙准备着前前后后各种杂事和礼仪,不能出现常识性的失误而被全村人看笑话,尤其有县令郭化元参与的情况下,更不能出任何差错。
三月二日午时前后,天官一脸平静地稳步来到马大哈家,心平气和告诉马周:人,来了!
可从微微颤抖的声音里,马周还是听出来他有一丝激动和焦灼。马周恬然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问道:“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一大队人马,看阵势,有一百人左右。这是不意味着,老贼并不放心我们,十分警觉?”天官十分担心。
马周安静地一笑:“早就料到这个情况了,他带着一村子人喝的酒,来的人少了还不一定够用!接下来由我和老族长出面接待他。明天的压轴戏由你来唱,一定要放心,只有大胆才出成绩。不过我临时想起一个方法,觉得必需告诉你……”
“嗯,掌柜请直说……”天官凝重点头道:“我听掌柜的吩咐就是。”
“明天午时前后,也就是现在这个时辰,一定把郭化元的假面具撕下来,把他指使强盗打劫村子的事,向乡兵公布清楚,以激起他们战斗的决心与大无畏的勇气!仅限于乡兵知道,乡亲们就不必了。我会把乡亲们安排到其他地方,不与郭化元呆在一处。”马周对他吩咐道。
天官郑重一点头:“这里交给我了,你就放心吧。”
送走了天官,马周和马大哈以及老族长等一行人,赶忙到村口迎接郭化元。老族长还安排了一支鼓乐欢迎,那场面相当的隆重,超出了县令的规格!
郭化元穿一身便装,骑一匹健马,妻子杨氏和女儿郭霄天坐在马车里。车辕前坐着郭小丫和车把式。他们身后一大队人马护送几十车的酒,除此以外,还带有全幅武装的几十名府兵。
马周眉头紧皱,老贼提防心果然很强,参加这样的喜宴,也带着护送卫兵,难度加大了!但不管怎么说,人还是来了,只要来就有可能取他的狗命!
马大正和老族长迎着郭化元走过去,站在尘埃里躬身施礼。
马周身为堂弟,并不是这场喜宴的主角,所以没迎过去。那边,郭小丫发现马周后,开始挤眉弄眼了,脸上表情颇不平静,似乎一肚子话要和马周讲。马周刚和她对上暗号,又见马车帘子一掀,郭霄天的脑袋钻出来。
叽里咕噜一阵子四处乱看,当发现马周后,郭霄天伸出胳膊不管不顾大叫:“喂!我在这儿呐!”
这时,她的父亲郭化元和村里的老辈人站着讲客套话,冷不丁被她这一嗓子嚎得一哆嗦。郭化元脸上挂不住了,想发火训斥她几句。
老族长赶忙打圆场:“这是令千金?好亮敞的嗓门,生龙活虎啊!这里风大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到家仔细说!”
郭化元只得堆起笑脸,牵着马和一帮老人继续说闲话。其间不断夸赞马大正生意做得风声水起,十分有材。他一边说一边暗中寻找马周的身影。当他发现马周和郭小丫以及郭霄天打得火热后,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不知是开心还是忧虑。
其实,这个场面并不是马周一时的失误,而是精心策划出来做给他看的。故意让他看到这一幕,让郭化元觉得,他马周对儿女情长感兴趣,对其他事情则不感兴趣,从而麻痹他的提防心理。
来到郭化元的老宅子前,几十名府兵分别守在门口和院里。
马周走进大门时,突然发现一个人身影十分眼熟,赶忙紧走几步,来到那人面前仔细打量。一看泄了气,这人脸上光溜溜的,看模样比较年轻,并不是意料中的刀疤脸。
这次回乡,郭化元若带着刀疤脸一起来,那目的只有一个:血洗马庄村。现在他攀住淮安王李神通的大粗腿,又有抢占地盘的功劳,怎么也得提拔一格升到郡守一职了吧?还像以前纠葛于村里的事,那郭化元的格局就太小了。
郭化元等人进了屋里以后,马周站在外面和两名美娘子说话。那郭霄天处处压制着郭小丫,不使她和马周有过多的接触。明明郭小丫一肚子话要和马周讲,偏偏没机会,急得她一直在旁边频频递眼色。
马周看得清清楚楚,郭小丫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