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邑京数里以外,还有田地村舍,越接近这座古城废墟,人烟就越发稀少。
吴锋心中奇怪,此时天色已晚,他游目四顾,只见农舍外不远的田埂上还有个老农披着厚厚的棉袍,坐在马扎上抽着旱烟,便上去询问:“老伯,请问这洛邑京一带,为何这么多年还没恢复生气?而且越靠近那废墟,越发荒凉。”
老农听到吴锋这话,不由惊道:“后生呵,你可千万不要去废墟那地儿!那里闹鬼啊!”
“闹鬼?”吴锋疑惑道。
老农道:“后生你想必是身上有功夫的,想去觅寻什么财宝罢?只是那里头的恶鬼可不寻常。当年洛邑京被焚了之后,不少百姓去搬了城墙砖回来砌猪圈、盖房子,过了十天半月,各种怪事频出,最后全家死绝,住处变成凶宅。更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深入城里,结果无影无踪。后来也有武士乃至会耍飞剑的上仙进去,都连个泡都没冒便没了……”
吴锋听到这话,这才明白洛邑京为何这么多年还没被稍微重建。
经过杨麒的破坏,风水宝地已经化为一处凶地,锁住鬼魂,令他们不能进入幽冥。一百多万怨魂日夜在城内外浮动,其中当然不乏生前修为高超者,一旦凶性发作,便会杀人。修为寻常的武士和修真者进去之后,哪里保得住性命?
洛邑京如今可谓化为一座真正的死城了啊!
当下吴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不去了。”
那老农犹自道:“后生你可得听老人言呵。小老儿在此生长到六十多岁,见得多了,当年杨麒在这周围方圆百里纵兵杀戮掳掠,小老儿藏入地窖,逃过一劫,后来这一带多有战乱,都被俺看在眼里,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寻常村农……”
“好啦好啦。”吴锋敷衍老人几句,当下走远了。
这老人说自己见多识广。当然不是假话。然而身处的位置决定了他的眼界深度,亲眼看到的事情,也看不出其中的所以然来。
冬天的中原地区,空气干燥。然而吴锋继续向洛邑京废墟接近而去。发现前方竟是被一片大雾笼罩,越往深处,雾气越浓郁。
借着初升的月光,吴锋依靠极好的目力,隐隐能在雾气中看见残碎城墙的一角。
吴锋放下白玉棺。将云海岚放了出来。
“云姨,到了。”吴锋道。
云海岚在棺内沉睡,关闭了六识,但她已经和吴锋建立起了一种隐微的心灵感应,吴锋接近洛邑京时,她便苏醒过来,也听到了吴锋和老农的对话。
她如今的修为,并不畏惧鬼物,但知道自己的亲人故交都已化为凶鬼,不得超生。也不由心中越发黯然。
只见她广袖轻挥,雾气如同拔刀分水一样散开一条通路。
月华之下,微风轻拂,衰草摇动,当中起伏着的,是倒塌的城墙。
从城墙裂口处向内看去,也是荒草连绵,却还能隐隐看出方格状纵横的街道。
当年的洛邑京周长近百里,城外更有着有名的御用花圃西苑,西苑北起邙山。南至伊阙诸山,西止新安县境,周229里。其内造16院。名花美草,冬日亦剪裁为荷;人造海中仙山高出水面三百余尺。其奢华靡丽空前绝后。
西苑中没有密集的灵脉。风水未被杨麒的屠城所破坏,虽然也伏尸不少,但如今渐渐被百姓开垦成耕地,唯有城郭一带,才化为一片鬼蜮。
云海岚只是眼见这城墙破败景象,已是花容惨淡。心中犹如刀绞一般。洛邑京对她而言,不但但是故园,更是代表着遗失的大魏时代,代表着那一片说不尽道不完的慵懒奢华。在社稷变更的乱世,岁月的变迁才越发令人叹惋。
两人并肩而行,相距一尺左右,自城墙的缺口处进入城内。
云海岚拨散迷雾之后,月华从空而下,将这一片照得通明。
废城当中并无积雪,但枯草和灌木肆无忌惮地生长了四十年,将房屋的废墟都掩盖在其中,只能零星看到一些残砖断瓦,还有一些经年不腐的木柱,残留着火焚时留下的焦黑。
地面上,泥土里还能看见许多破碎的青石。曾经城内四通八达的道路,全部是用青石铺成。
突然间,角落处隐隐有幽影浮动,悲风骤然卷起,当中隐隐有鬼唳声,撕心裂肺。
云海岚娇叱一声,音如裂帛,玉指厉指,仿佛要撕裂空间一般,只听一声震响,悲风刹那间止息,幽影须臾无踪。
她并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衣袂飘舞间,挡在道路上的荒草灌木于无声无息间粉碎,为她敞开一条通路,但粉屑也都规规矩矩飘向两侧,没有丝毫染上她衣袂。
吴锋不知道她已经恢复到了什么修为,但明白如此修为,诛杀邓爱侯那个级数的高手也不过二十回合左右。
如果请云海岚出手,纵然要刺杀邓爱侯,亦不是难事。
但吴锋绝不打算这样做。首先邓爱侯为人不算太坏,吴锋虽然觊觎岩仓的产业,却并不准备要邓爱侯的性命,其次夺权并不是一次刺杀就能搞定的,以吴锋的身份,如果不通过政变将邓爱侯一派彻底打倒,怎么有可能上位?
而单独的高手,面对士兵发动的战法,一样不是对手。那神秘人之所以能够单人屠灭忘忧谷,一是忘忧谷的武者们缺乏训练,不知道如何以战法对抗高手,遭受各个击破,二则忘忧谷没有系统的防卫体系,导致被夜间作案的凶手各个击破。
与云海岚一起向前走去,吴锋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