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住院部十六层,神经外科主任办公室。
蔡天桥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站在他跟前的谢克,心里是酸酸爽爽难以形容。眼见着这家伙在他面前还装蒜,俩眼珠子转啊转的却偏偏没有猥琐之感反而灵气十足,他突然就被气笑了,叠在上面的那条腿猛地往前一蹬:“呵,你现在可真是长进了。”
谢克险险地避开他踢人的动作,憨笑着:“我这不是给你拉生意嘛。”
“拉生意?”蔡天桥不置可否,他才不信谢克会这么好心。以他对这小家伙的了解,凡是跟治疗搭边的事情,只要是他没做熟的就绝对会想方设法自己凑上去,没可能他自己接的病人反而转到别人手里去。除非……
蔡天桥拍了拍自己的裤腿:“是对方不信你吧?也对,下丘脑的这种手术你的确还不行。好吧,这次就让你跟着我上台,好好学着点。”
谢克却摇摇头,说道:“不是开颅。我推荐这个患者做的是立体定向的放射治疗。”
“立体定向?我们医院有吗?”蔡天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想让她们转去解放大学附一院做手术?”
谢克立即接口道:“是啊。”
蔡天桥狐疑地看着他:“那你还把她转给我干嘛?术前你自己管着就行了。”
“嘿嘿,”谢克邪魅一笑:“我会和徐教授打声招呼的,到时候你去做手术。徐教授现在虽然不太接手术了,但是他只要发了话,借设备的事情肯定能搞定的。”
蔡天桥看着谢克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明明知道谢克会这么主动把这个手术交给他,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道理的,可是谢克不说出来,他就偏不同意:“我不做。”
谢克见蔡主任老神在在的样子,有些急躁:“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做?”
蔡天桥抬起眼皮瞥他一眼:“这东西我以前也没怎么做过,不熟练。既然你让她转到附一院去,就让附一院的医生做呗。”
谢克眨眨眼,怎么情况和他设想得不太一样?
在他的想象中,蔡天桥听说有这种机会,应该很欣喜才对啊。然后谢克就可以自荐,说自己有更好的定向技术,让蔡天桥带着自己去上手术。这样的话,谢克既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同时利用蔡天桥一把,还能够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才是三全其美啊。
“呵呵,”蔡主任低低地一笑,“你还是实话实说吧,别绕圈子了。不然的话,我可是不会答应你的,哦。”
谢克耷拉了一下脑袋,想不出什么骗人的招数,只好老实地说:“主任,我想做。”
“哈哈哈,谢克,你真是太有趣了,”蔡天桥笑了一会儿,在谢克恼羞成怒之前停住,问他:“这东西你也不怎么熟悉吧,怎么,难道又有什么新发明?”
谢克挠挠头,他也发现了,自己要跟蔡天桥耍心眼的话还是有点道行不够呢。既然如此,那干脆就直说了吧,谢克:“也不是什么新发明,只是我师兄他正在研究神经电方面的东西,我从他那里批发了一套微电极记录技术,可以用在靶点定位上面,所以……我想我应该可以胜任这个手术。不过嘛,如果有你出面那就最好啦,可以省掉很多事情。”
影像学的解剖定位是通过拍摄图像的数据进行立体几何的数学计算来得到靶点的位置,但是这些过程中无论是成像、测量和计算都会有误差产生,所以很难控制精确度。因此电生理的定位方法就显得更加直观和精细。
而且因为在灰质和白质细胞外记录的动作电位的波形明显不同,所以这种方法除了在空间上造像外,还能鉴别灰质和白质的过渡区域,就像在地图上除了大小形状以外还画出地质地貌的不同。
通过微电流的刺激得到电极记录并转换为信号,显示出放电活动的波形图像,可以准确地鉴别出需要毁损的位置。这种方法是比较先进的技术,连蔡天桥也没有涉猎过。
谢克当然不是打算依靠这个来给患者定位靶点,毕竟他有更加直接的方法——还有什么比手指直接能够触摸到位置这样更小的误差呢?不过他为了让蔡天桥和其他人信服,所以把师兄的这套微电极记录系统搬了出来。
蔡天桥听他说了之后,眼睛一亮,果然透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意味。他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出了一会儿神忽然又回过来挑着眉毛问谢克:“师兄?你是说的就是那个神秘兮兮的李时光?”
什么叫“就是那个李时光”!蔡天桥这种不阴不阳的态度把谢克惹毛了,他恶狠狠地瞪了自己顶头上司一眼,“师兄可厉害了,他要是不转行去研究精神病,咱们都得靠边站!”
“呦,”蔡天桥倒是来劲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家伙如此服气别人呢,“你说说看,他怎么厉害了?”
“我师兄他……”谢克愣住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李时光的了解少得可怜,连两人之间美好的回忆都十分有限,那种奇妙情感的维系竟然全赖他自己的“直觉”。谢克能感觉到自己和李时光绝非他所知道的表面上的这样关系,而他对李时光的认知也应该是更深一层的,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出事情为什么到了今天这一步。
李时光除了照顾他和每天听他说会儿话的短暂时间外,几乎一直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谢克不知道他到底在研究些什么。那个书房虽然他进去过很多次,但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