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陆地的温度实在太高,水路倒是清爽,但要适应水面的浮尸和一股腐烂的味道。
“呜,呜呜——”一名孕妇口中咬着东西痛哼。
“容姐,热水热水——”
“来了来了。”
这是一艘小型观光船,船上有孕妇在生产,除了三位已婚妇人,另外三名未婚妹子手忙脚乱。掌舵人是柏少君,他和小洋在驾驶台十分淡定地开着船。
这船是苏杏家的,装在婷玉的空间里。
“生孩子好痛啊1小洋瞄瞄船舱的方向,心有余悸,“还好我是男生。”
柏少君噗哧地笑了,摸摸他的小脑袋,“以后记得对媳妇好一点。”
“嗯。”小洋认真地点头,“像这位阿姨的丈夫应该打一辈子光棍。”
这就不好说了,柏少君笑笑不说话。
愿望是美好的,但在现实中,负心人一般过得都比较好,尤其在这种时候。
随着新生婴儿的一声啼哭,小洋眼睛亮了,“我去看看。”扔下船长跑去船舱。
孕妇是他们在一个小村的泥墙外捡的,村里人见她快生了,担心她分娩的嚎叫与婴儿的啼哭引来丧尸和变异兽,只能把她赶出村子。
她男人身强力壮,赶她出村是大家一致达成的意见,他无力反抗。况且他有子嗣,有原配,原配生的孩子都已经长大,听得懂人话,没必要为了她冒险。
孕妇是隔壁村过来避难的,代价是成为村里男人的其中一个女人。男人平时房事不想做防范措施,如果女人不小心怀了,要么早早流掉,要么撵出村子。
孕妇叫董杏梅,她怀孩子的时候还没有这条规定。在她即将临盆时,村人才意识到危险定下那条村规,而她和孩子便成了祭村规的第一个牺牲品。
恰巧苏杏等人路过把她捡了去,连村子都没进。
但村口的牌坊,简单的泥坯围墙,四周的荒凉全被苏杏拍下。还有孕妇独自坐在村外等死的绝望与无助神态,她都一一做了记录。
她不谴责村民,人性沦落至此完全是环境所迫。换成自己当了村长,未必做得比别人好。
实在要怨的话,只能怨那个让孕妇怀孕的男人是个渣。
她和大家知道孕妇生产时的危险,因此决定改走水路。哪怕孕妇痛得尖叫,岸边的丧尸顶多跳进河里,追不上。
结果才上船一天,孕妇便开始发作。
幸好有婷玉在,她和苏杏都是生过孩子的,其他人在她俩的指挥下总算应付过去。婴儿出生后,孕妇的卫生交给朱雀、容清菡,云非雪配合柏少君开船。
水芍药要负责大家的饮食,无法顾及太多。
婷玉和苏杏自然是逗孩子玩,虽然新生儿每时每刻都在睡,没什么好逗的。支使朱、容两人干活,她俩无压力,救命之恩不望报,一同走当然要干活了。
不过,婴孩的诞生意味着她们今趟旅程要提前结束。
因为婷玉的空间没有母婴需要的东西,比如尿布、奶粉之类,裹着婴儿的还是成年人的衣服和薄毯子。
“若实在不行,我回村里的仓库走一趟。”苏杏抱着孩子说,云岭村的仓库有婴孩用品,给村里那群小媳妇们准备的。
“那还不如直接回庄,庄里什么都有。”婷玉不同意,摸摸正在熟睡中的婴孩脸蛋,“我倒希望继续走,这孩子生在艰苦年代,要从小吃些苦头适应一下。”
这种年代还娇养等于害了孩子。
“要的要的,”靠在两人身边的小洋说,“像我这样的最可怜了,在家天天啃萝卜,现在啃莲藕,脑子里想的却是隔壁肯德基的鸡腿堡,那滋味唉。”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人口太多,顿顿煮饭吃太奢侈了。水芍药偶尔催长一缸莲,生啃莲藕也清甜。用的是纯净水,河水不干净不敢喝。
小洋的童言童语逗得年过半百的姐妹俩忍俊不禁,婷玉揪揪他的小耳朵,笑道:“没事,回到庄里让宝叔叔给你做烧烤吃。”
“我就要一只鸡腿行了。”他不贪心。
这时,一直在安静旁听的容清菡忍不住问:“你们不是来自伯爵城吗?”为嘛这些人老说回村,回巫子庄?从未听她们提伯爵城的事。
苏杏和婷玉相视一笑,向她解释说:“抱歉,当时那种情况我不得不那样说。我们来自农村,跟伯爵城是邻居。有熟人在里边工作,拿几件制服并不难。”
“既然是邻居,你们为什么还出来?”容清菡很好奇,“我听说伯爵城里有耕地,很多生活设施跟太平年代没什么区别。”
婷玉不想多费唇舌,苏杏倒是笑盈盈地告诉她,“我们的孩子在东部,自然要跟他们在一起。伯爵城怎样跟我们无关,别人家再好也比不过自己的家。”
“那他呢?”容清菡的眼睛往驾驶台方向瞄了瞄,暗指柏少君。
“他是我朋友,自然跟我在一起。”面对她的追问,苏杏不厌其烦地回答。
呵呵,容清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讪讪地说:“我出去透透气。”说罢便出去了,再追问下去会惹人反感的。
她走出甲板上看风景,两岸的绿色正在死去,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枯黄。连河边的草都失去生机,大片大片地腐烂在河里。
树叶枯黄掉落,整座山已经光秃秃,清晰可见几只丧尸在缓慢走动。它们听见河里有声音,纷纷驻足而望,随后卟嗵卟嗵地往河里跳,咕噜咕噜地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