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淅淅沥沥的小雨又覆盖了寂寥的西皇城。殷喜的酒馆后院有一座新挖的二层酒窖,如今二层窖中的酒坛已经全部搬到了一层,空荡的二层则是换成了几张简易的床榻和由两张长桌拼成的方桌,以及四条破旧的长凳。如今这里已经变成了纪原和蓝辰等人的栖身之所,短短一个下午官府、宗门甚至于西皇城的地痞流氓已经轮番拜访了七八次。他们都知道殷喜和魂宗曾经的关系,因此想要在西皇城中搜查魂宗众人的下落,殷喜的酒馆和沈家就成了他们的必去之处。好在殷喜和沈月儿在外边周旋,这才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天。
为了不惹人怀疑,殷喜和沈月儿一直在酒馆里正常经营到深夜,直到西皇城的街道上变的寂寥无人,他们才关张并将事先准备好的酒菜送入地窖。
“狼王、龙王、枪王,现在西皇城中到处都是东方宿和领皇的眼线,为今之计也只能先在这里委屈你们几天了。”殷喜一边将酒菜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桌上,一边面带愧疚地解释道。如今伤势未愈的纪沂儿依旧躺在床榻上需要阿长悉心照顾,小蝶要小心照看年幼的陆思俊,炎凌宣则是因为陆文才的死而变的魂不守舍只知道愣愣地坐在一旁望着漆黑的角落发呆。只有武妹和苏盈盈还能强打着精神帮着殷喜为他们准备饭菜。
看着地窖中的柔弱妇孺,纪原始终眉头紧锁,满心的惆怅此刻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刚刚谢云已经将十二月初一发生在冰原交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纪原等人,听闻冰原交界的惨状之后纪原和蓝辰本就沉重的心头再度压上一块巨石。
过度的悲痛令他们麻木,无尽的愤慨令他们疲惫。眼泪似乎已经流干,这一场他们已是一败涂地。
“先是罗秀,接着是百里风、黎暮、楚鼎……”谢云语气颤抖地在不断摇曳地烛火下缓缓诉说着,“后来又听说江逸和秦清羽也……他们一个个的惨死,而我们却无能为力。魂宗的护法,只剩下武妹和莫白还有至今还生死未卜的刘猛……”
“有五爷的下落吗?”蓝辰凝声问道。
谢云苦涩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我见他最后一面还是在混战之中,那时候五爷的两个心腹李瘸子和刘半仙,一个被人砍掉了脑袋,另一个被无数把刀剑扎成了刺猬,五爷疯了似地挥着擒龙刀在数不清的大军之中冲杀,和他在一起的还有血葫芦一样的刘猛,他们俩人眨眼之间就被韩城的大军所吞没,当我再想追上去的时候十几把刀剑已经从我的四面八方扑来了……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纪原强颜欢笑道,“没人找到他们的尸体,那就说明他们还有活着的可能。宗主他……也有活着的可能吧?”纪原的最后一句话声音细若蚊丝,既好像是在问别人,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听说柳兄从金陵城逃了出来,如今时隔多日也应该到了西皇山才是,为何迟迟不见音讯?”谢云好奇地问道。
纪原闻言不禁苦涩一笑,摇头道:“我猜柳兄根本就没有来西皇山,以我对他的了解,柳兄如今只能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去北疆寻找宗主的下落,而另一个……”纪原的话说到这里不禁微微一顿,继而叹息道,“另一个可能就是柳兄至今还留在金陵城内。”
“什么?”武妹下意识地惊呼道,“他既然好不容易逃出来为何还会继续留在金陵城?”
“柳兄不是傻子,他知道领皇、东方宿、兽域的高手以及苏邪都派了大批高手在北疆寻找宗主的下落,如此都找不到那他孤身一人去了也一定难以寻到宗主的踪迹。更何况……”蓝辰接话道,“更何况如今宗主生死未卜,他即便是去了北疆能找到一个活着的陆一凡的机会也十分渺茫。但金陵城却不同,你们别忘了金陵城中可还有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宗主临行之前将夫人和未出世的孩子托付给柳兄,他又岂能将他们母子二人置之凶险之中而全然不顾?所以就算他逃出了韩府,也一定会选择继续留在金陵城中暗中保护夫人和胎儿。”
听到蓝辰的话,地窖中再度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许久之后,沈月儿才一脸为难地缓缓开口道:“其实……其实我从大哥那听到过一些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消息?”殷喜当即问道,“月儿你快说。”
“大哥也是听别人说的。”沈月儿赶忙解释道,“你们也别尽信。听说金陵城中这段时间死了好多达官贵人,就连皇室亲族也死了好几个,他们都猜测说这件事是从韩府逃出去的柳三刀干的……”
“皇室亲族也死了好几个?”沈月儿的话似乎一下子激醒了一直在角落中发呆的炎凌宣,她猛地抬起头来,不解地问道,“柳三刀杀我皇室的人做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传言是真的,就说明柳兄已经开始报复了。”谢云喃喃地说道,“领皇将罪责全部推到宗主身上,满朝大臣也对宗主口诛笔伐,如果没有他们的这些决定,宗主的名声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魂宗也不至于沦落成今日这般光景。”
“听说那个神秘人出手又快又狠,疯了似地在金陵城中大开杀戒,无论男女老幼只要和朝中大臣或是皇族沾边的一概不放过,现在城中的达官贵人和皇室亲族甚至平日里连大门都不敢出。”沈月儿补充道。
“这一切听着倒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