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宫中苦守的少年岁月,当时的宁寒栖觉得苦涩难当。t/相思是苦,不懂相思却害了相思,更是苦中之苦。母皇和父君一生错过彼此。爱得艰辛痛苦,彼此都以为是求不得,却不知只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那薄薄的一层窗户纸,他们谁也没有勇气去捅破。
幼年失怙。童稚的女帝在那高高的帝位之上端坐着,谨言慎行,克己律人,思念如一日兢兢业业。没有人告诉宁寒栖,什么样的叫爱情。她知晓自己对晏景的眷恋。但是她却不知晓,晏景在她心内有多重的位置。那些在宫中举步维艰的岁月里。那个男子在遥远的边关为她守卫这大好河山,正如当年的父君为了母皇和自己单枪匹马走边关。
在少年女帝不曾发现的时候,那一枚名为爱恋的种子,就这样悄然的种下,在她款款的心河之上荡开了层层涟漪。而后进入了那浑浊迷蒙的水底,落了底。生了根。而后,那浑圆的种子破开了外壳,长出了一点点嫩芽来。
在少年女帝不知不觉之中。那嫩芽逐渐成长,一点点将整片心河覆盖。不蔓不枝,绿叶接天。冬叨上才。
只是不知何时,那一朵红莲会悄然绽放,在那孤寂而清冷的心河之上。又是哪年岁月,会被谁家翩翩男儿郎折去。低头细嗅那一抹淡淡荷香。
而眼下的宁寒栖,只对着那一副笔墨丹青怔怔出神。
画中的男子,金戈铁马气宇轩昂,较之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腹黑太傅,却是多了几分英挺之气。只是那一双眸子,寡情薄幸,一如当初。
若非是见过那人温情如许的模样,宁寒栖倒是不怕那人眼眸如冰的模样,只是心底里那些盘结缠转的情思,都随着那人的眼眸。看到了边关无尽的风沙。
有掌灯的婢女悄声推了门走进来,室内渐渐洒上了一片温暖的晕黄,宁寒栖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惊觉天色已晚。
“英善姑姑近日可好?”宁寒栖开口,将手边的茶盏端了起来,抿了一口才发现这茶水还是冰凉的。这些奴才做事,却是没有英善姑姑那般的体贴周到的。当初跟在先帝跟前的那些个老人,如今也都垂暮老矣。新人虽然都是老奴们一手调教出来的,使唤起来却还是没那么称手。
自从母皇驾崩之后,宁寒栖便一直冷落着那几位。当初祖父之死可与这几个奴才脱不了干系。哪怕这一切都是迫于无奈,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阴私晦暗的东西,就随着新天子的继位,埋藏在了深深地后宫皇廷里。
那女婢似乎没有料想到女帝会同她说话,双腿一软,跪在了宁寒栖的脚下。“禀陛下,英善姑姑前些日子偶感风寒,这会儿正在屋里歇着呢。太医说……”
后面的话,那小小女婢没敢接下去,只是惶恐地跪伏下去,再不肯抬头。
宁寒栖有些怔忡。岁月无痕。这些年来,自己身居帝位,却也知晓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身边连个体己的奴才都没有,也委实有些烦闷。只是,她始终记着自己的母皇英明一世却被那一群恶奴算计了,生生将自己的婚姻和爱情葬送。这些年来,宁寒栖虽然会在身边调遣一两个奴才随身伺候着,但是那些私密之事却仍旧还是她自己处理。
只是,她不知晓的却是,哪怕是这些被她挑选出来的奴才,也都是经过晏景精心挑选才送到宫中来的。否则,将年幼的女帝宁寒栖丢在宫中,自己却南征北战四处奔波,晏景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知道了这女婢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宁寒栖也有些唏嘘。手中的羊毫笔在砚台上舔足了墨,她落笔无声,“着太医好生照料着。若是去了,就遣送回乡,好生厚葬。”
笔走龙蛇,少年女帝眉眼间隐约可见肃杀之意。卑微的女婢微微抬了眼角就看到了那人眼角眉梢的冷硬和威仪。不敢再多看一眼,女婢低下头去,“是……”说完,便退了出去。
宁寒栖这才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向了遥远的北方。“太傅……”她喃喃开口,有些失神。却又突然觉得那样的称呼有些别扭,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在,却是满满的吐出了那个再心底里被她惦念了千万次的名字,“晏景……”
再看铺在桌案上的画卷,正是一袭青衣的男子,长身而立,与梅林之中遥遥相望。只一眼,便失了心。
然而此刻,在遥远的北方边境,年轻的将军抹干净了脸上最后一滴血液,高高举起了长枪。
“儿郎们!随本将军冲!”气势磅礴,一马平川。
铁蹄之下是不曾湮灭的战火,是血肉模糊的尸体,是为守护这大好河山流下的汗水和血水。
天边,红霞依旧,惨烈而又悲壮。只这一仗,蛮夷便再不敢侵犯!天玥王朝巍巍大国,自此将迎来一个崭新的太平盛世。
想到这里,年轻的将军嘴角勾起,眼底里一闪而过的眷恋让他的动作更加利索。
只是这时,只听见一声锐利的破空之声从背后传来。男子脸色一变,就听到有下属在嘶喊,“晏将军!小心啊----”
小心?
晏景看着从自己心口穿出来的那一支长箭,那箭尖之上隐约可见的黑色,实在是难看的紧。耳畔,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晏景!你别倒下!我答应了寒栖送你回去的!你给我醒醒……”
只是,这一切都慢慢的远去。晏景看着天空,夕阳如血。在遥远的东方,他最珍爱的小徒儿,还有一个月就将要及屛。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