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宁寒栖的视线看过去,晏景分明看到,那斑驳的土墙之上,隐约浮现的朱砂描绘的图案痕迹。仿佛穿越了亘古和未来,将那个属于神明的时代,一点点地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第一卷,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威严无比,下首跪立着的谦卑大臣,手中捧着饱满壮实的谷穗。身后的侍从大臣们,神色各异。有人面带讥讽,有人神色镇定,有人不明所以,也有人含笑不语。
朱红色的墨痕,一点一点地描绘着,仿佛当初的那一切又再次重演。
“我猜,他们是天玥的首代王。”宁寒栖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她的指尖,还流连在了那朱砂描绘的风俗图之上。
指尖传来的隐约流转的感觉,让宁寒栖的心底里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仿佛是血脉里的本能一般,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触碰上了那并立着的一男一女的画像。
“七七!”
晏景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将宁寒栖揽入了怀中。因为急切,晏景手上那速度带起的力道绝对不小,宁寒栖几乎是径直撞入了他的怀里,属于男人的坚硬的躯体,撞得宁寒栖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强忍着疼痛,宁寒栖委屈地扁着嘴,眼泪汪汪地看着晏景,“太傅,你不好。你又弄疼七七了!”
小女儿家的娇蛮性格,此刻在宁寒栖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并不爱撒娇。像是天生对于这种撒娇的手段没有天赋一般,宁寒栖对晏景,这般娇憨的模样,只是无师自通的本能。对相王穆梓岩没有,对女帝宁君澜也没有。唯独,对着晏景,就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一般,将撒娇耍赖那一套做得是得心应手。
偏生晏景还真就最吃这一套了,宁寒栖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孩子的独立孤傲曾经让他一度心疼不已。
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知道自己你应该做的是什么。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让这个孩子活着多一些欢喜罢了。
轻轻软软的揉捏着小家伙被自己箍痛了的手臂,晏景的眼睛却是没能够从那一团团绿莹莹的青苔之上移开。尤其是那青苔旁边绘着的,便是那一男一女的样图。
方才,宁寒栖伸出手去准备触碰那对男女的画像时,晏景只是不经意地一瞥目光落在了宁寒栖的身上。但也就只是那一瞥,却是险些让晏景失了呼吸。
晏景脸色苍白,将怀中的小家伙禁锢得更紧了。宁寒栖听着耳畔属于男子的鼓噪如雷一般的心跳,慢慢的抬起头来,澄澈如水的眼眸如同琥珀色的晶石一般瑰丽。
“太傅,你看到什么了?”
宁寒栖的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疑惑和关切。晏景并非是胆小怕事之人,在宁寒栖的印象中,这人素来自傲。沉静如他,又岂会被这小小的一座废城给吓到?
晏景闭了闭眼睛,大掌抚摸着宁寒栖的小脑袋,“七七,若是你见到了风神,你可会害怕?”
男子以这般严肃的语气,说出这与玩笑无异的话来,看上去莫名的违和,却又分明被这人说得那样的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