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论修为,管梨还远远不及自己的父亲。扶笙到底有多强?就连梵音都有些说不准。她只知道当年青央座下三千神将死的一个不剩,扶笙却是唯一一个活到了现在的人,他在最残酷的战场上走过,在那个强者为王的年代成为了最后的胜者。现在的他已经不屑于与这些小辈的神仙们动手,可是若是有人像这样再三挑衅他,即使是亲儿子,他也不会手软。
打着打着,就连打人的都觉得有些无趣了,彼此之间差距太大,哪还有什么打下去的意义?
“等你长进了一些,再来找我报你想报的仇。”甩了甩手,扶笙也不多看地上的人一眼,就那样踩在自己儿子的身上走过去了。
管梨被他这么一踩,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压下去蹂躏了一番,好不容易能喘过气的时候便捂着胸口咳出了几大口鲜血。
梵音是从树精那里听来的事情的经过,据说这对父子只是打了声招呼就大打出手了,虽然没有吵起来,却活像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不过依那树精来看,这世上没有哪对父子之间的隔阂能称得上一个“仇”字,无非是儿子喜欢忤逆父亲,当爹的又比儿子还任性。
梵音只是一个外人,没有立场干涉别人的家事,所以她只是等到扶笙离开后才走近了管梨,“没事吧?”
这一次她并没有去扶面前的少年,她知道他的性子,这种时候若是向他伸出手反倒不会给他什么安慰。而当她问完这句话之后,管梨果然抹了抹嘴角的血,满不在意的说道,“没事。”
这句话说得倒是不假,虽然看起来伤得很重,他站起身的动作却做的毫不费力,连那本来惨白的脸色都添了几分血色,精神看起来倒是比刚来昆仑山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不会挑这么宝贵的时间找他寻仇,这次只是找他活动一下筋骨,不然没办法陪你去闯冥界。”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手上稍一用力就把几乎折断的骨头重新正了回去,然后又是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回了五千年前四处惹事时的感觉。
梵音当然相信他说的话,但是正因如此,她总觉得面前的少年似是在这五千年间成熟了许多。如果曾经的他还是个孩子,那现在的他已经知道何为沉稳。
那颗内丹不知能保住他多久的命,管梨自己也有些不安,他并不怕死,他怕的只是在这时隔五千年的重逢后他仍是做不到任何事。
不知何时会结束的生命,他总要做些有用的事情。
诸如,帮她杀了那个名为拂誉的人。诸如,让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他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无法逃避,所以他会对她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我会把你抢过来的。
这就是他要说的话,从时隔五千年再次醒来开始,他最想对她说出的话就是这一句。
“从前你不记得他是谁却总是想着他,那时我以为他已经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所以没办法与他相争。可是现在不一样,即使你还是那样想着他念着他,可是我也和他一样站在你面前,他能做到的我能,他做不到的我也能。所以,凭什么是他?我就不行吗?其实这五千年来发生过什么,我也能隐约感觉到。可是五千年前我没放弃过,何况现在,即使你不想给我这个机会,我也想争一争,这已经是最后一搏了。”
管梨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自己藏在心底的那个想法,其实他知道她心中的愧疚,他知道她是用怎样的心情面对他的,可是他仍是逃避着,始终没有正视她对他的亏欠。因为他很清楚,那才是维系两人关系的唯一办法。
有了那“亏欠”二字,他便是她这一世最重要的人之一,她毕生都无法抹去他的存在。
卑鄙吗?是很卑鄙。就像他从未告诉过她,其实上一世他坦然替她去承受杀劫的时候便是打定了要一辈子留在她心底的主意。
他无计可施,只能用这不可告人的手段留住她。
可是直至今日,连这种把戏都没办法留住她了,所以他只能豁出一切去与那个人一争。
这是最后一搏了,再无退路。
他唯一庆幸的是梵音永远不会用怀疑的眼光去看他,所以永远都无法察觉出他这点卑鄙的心思。时隔五千年的再见有些尴尬也好,总好过坦诚相对时被现实伤得千疮百孔。
所以,趁着对方还未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随手扯下一片柳叶捏在手里,然后对着她笑了笑,“你不必回答我,因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打消这个想法。时间不多了,还是去阴间吧。”
其实即使他没有这样说,梵音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她可以无视他的情意,甚至可以冷言冷语的拒绝他,可是她唯独没权利阻止他喜欢她。
她能做的只有坚持自己的选择,不再优柔寡断。
“走吧。”
毕竟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师诏为什么会去阴间,梵音也隐约能猜到,上次华鸢带走惊澜做诱饵,为的就是抓住那个在背后操控一切的人,可是那个人既然有本事在阴间众人的眼皮底下动了生死薄,就算真的被诱饵吸引过去,也不一定会被华鸢成功抓到。师诏没办法阻止华鸢拿惊澜为诱饵,可是却能趁着这个机会在阴间与那个人正面交手。
至于那个人到底是谁,梵音几乎可以确定下来了。
应该就是那个拂誉吧。
杀青央,被关进监牢,后来又逃了出来,先后怂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