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的间歇,有时要等战果,他便摆开扑克算上一把,看能否获得预期的战果。算不通的情况并不少,他可以再算一把,两把,直到算通为止。他一算通,倒霉的总是鬼子。
徐半仙总是老泪纵横,你们这帮土匪也太欺负人了。算的不好就骂人,完事还得重新算,直到算的是大吉才行,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最不要脸的是,每次找他算命的人都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算不好就办这个臭脸。
徐半仙算命肯定通通畅畅。打鬼子防线的高地支撑点,刘志辉采用了他自己创造的“拉网法”,先用炮火揭开植被,把两米多高草丛里的十多个鬼子工事暴露出来,编排顺序,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个一个敲。有鬼子逃跑,一个齐射全打掉。
很多鬼子见逃不掉也藏不住,慌了手脚,跪到工事前挥舞白衬衣,摇啊喊啊,前沿指战员都探头观看。
刘志辉提醒道:“云哥,鬼子投降了。”
叶云一把抢下他手里的酒壶:“五千米,我没法受降。我说你是不是因为唐韵肚子里没孩子,你良心发现呀!鬼子要真投降,就走过来嘛。摇了就不打,你是不是傻?”
刘志辉:“……”
叶云对徐半仙道:“该你去了,对面的伪军是资料你都清楚了,直接过去吧!”
“唉!”徐半仙无奈的叹口气,由十几个战士护送下到对面鬼子的阵地走去。
徐半仙这次主要是做策反工作,对面的伪军团长就是徐州人,他虽然干了伪军,可对自己的父母十分的好,也是因为这个,徐半仙才带着他父母的书信走了这么一遭。
毕竟伪军的成份很特殊,不管怎么说也是华夏人,能够弃暗投明是最好的了。
就在炮兵不断打炮的时候,一阵骂声传到了叶云的耳朵里。
“怎么回事?”
叶云以为是老兵欺负新兵,其实这种情况在战场上几乎不会发生。当兵的谁都有火气,平时骂几句很正常,这个不能当真的。
但是一群人骂嘴仗这可就不对了,尤其是在发动总攻的时候,这是肯定有问题的。
叶云和刘志辉出去以后,看在战壕里的战士和军官都在气氛的大嚷大闹。隐隐的听着好像在骂一个女人。
战场上谈女人当然更渴望见到女人,“战地女神”这称呼就足以反映出战士们的心态,但另一方面他们却本能地不能让女人到这样的地方,不想让她们承受本该由男人承担的风险。
原来大家是为了一名军官鸣不平,刘小三是山东人,早年间和村子里的人一起闯关东,他家中独生子,自己上有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他有个女朋友,两个谈了三四年,要不是打鬼子,就该领结婚证了。
刘小三还有个哥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关系一直很好,用他的话说,二十年的交情。
就在刚刚的他接到了一封信,突然得知他谈了三四年的女朋友与跟他有二十年交情的哥们结婚了。
他悲愤莫名,恨不能马上就冲出去跟鬼子好好的干一仗,他好抱上机枪冲出洞,迎着敌人的冲锋枪高射机枪枪榴弹拼个血肉横飞。
周围的人都再骂这个女人蛇蝎心肠,背情弃义。也骂这个男人天下的女孩都死完了吗?你非得挖当兵的墙脚。
刘小川摇摇头,将信烧掉只是有些埋怨道:“也不和我招呼一声,来这么一下子。我不骂她,你们说我窝囊,说我怂都行。三四年了,信写了不少,面也见了不少,实话跟你们说,我和她好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嘴亲过了,我没变卦,她倒变卦了。”
叶云将信拿起来,原来是刘小川的哥们来的信,叶云就觉得一句话特别的刺眼:我们结婚了,你回来打我骂我都行。
“云哥,你说咱们这些人为了啥呀?……娘的,婆娘都跟人跑了,咱们还有啥脸?”
“这算啥,有的是姑娘,没了咱们再去找!”
“我村里有几个水灵的妹子,就喜欢穿军装的。打完仗,你跟我走!”
叶云坐在刘小川的身边,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算了吧。”刘小川苦苦一笑:“给新婚夫妇寄十块大洋,就是恨也得打完仗活着回来的呀!”
人生是轻似风,淡似水,有时竟也浓如油,烈如酒,战争时期的人生深烈尤甚。大人生包容酸甜苦咸诸多真味,唯有苦一项,被列作战士的主课。
“会有好多姑娘喜欢你的!”叶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周围的战士板着脸道:“都滚蛋,少在这凑热闹!”
其实叶云心里很不好受,但是他又觉得刘小三是很幸福的,至少要比自己知道的很多战士都幸福。
在打北平的时候就有名特战队员,让鬼子一颗炮弹炸飞了,王志高找了半天,就找到一截胳膊和半条腿。
当时所有人都哭了,就连那个吃货毛妹娜塔莎也哭的稀里哗啦的。当时那名队员的未婚妻在站台上等着送他,俩人一边说话那姑娘一边抹泪,王志高还在车上笑他们呢。
火车缓缓的开动,姑娘一直流着泪,说到前边来信。可到了北平的第二天晚上,战斗就打响了。
他给未婚妻的那封信也没写,一句话也没留下。后来叶云在北平站的时候又看见那姑娘在站台上等,王志高和其他的队员都拼命往里躲。后来她追到军官处才知道的,差点疯了。
死好受,苦难熬。这句名言,是前线战事都要面临的抉择。
死去并无痛苦,但不怕死又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