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诺兰又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孙嫂才带着两个银匠,紧赶慢赶的从外面赶了回来。
“夫人,奴婢回来了,这两位,便是咱镇子上手艺最好的银匠了。”
恭敬的冲着王诺兰行了个礼,孙嫂便指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银匠,给她介绍起来,“这位长得高些的,姓刘,这是擅长打制首饰,几年前,曾帮咱镇子上唯一一个被选上秀女的二小姐,打过一套首饰,据说,连当时的皇帝陛下,都夸赞她跟那套首饰相得益彰,宛若天成。”
介绍完了姓刘的银匠,孙嫂稍稍顿了顿,见王诺兰还在看着自己,等自己继续说,便又往旁边让了一步,指着另一个又矮又胖的银匠说道,“这位长的富态的银匠,姓钟,祖上曾是御用的匠师,因祖辈也不会讨好上司,而遭到贬斥,迁到了咱们这个小镇定居,他这是擅长打制纯银的工具,现如今,还时常有京城的大夫,不远千里的跑来,找他打制各种针灸用的银针,奴婢想着,像老爷和夫人这么见多识广的人,一般的东西,定然是入不了眼的,所以,便跑去了城西,带来了他们两位前来。”
从王诺兰家的铺子,到城西闹市街,少说也得有半里,孙嫂跑去了那边找人,又没有让家里车夫套车,这一来一往,才只用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想来,一准是用的跑的了。
“两位大师肯来舍下,真是让我觉得,蓬荜生辉。”
听孙嫂报完这两位银匠的本事,王诺兰忙笑着起身,跟他们客套了一声,就唤了正在别的房间扫洒的婆子过来,让他们给两位银匠搬椅子来坐,“原本,我还在担心,怕镇子上没有好匠人,给我家宝贝打制长命锁,给我家夫君锤炼银针……如今,得见了两位大师,这心里头的忧虑呐,一下子,就都烟消云散了!孙嫂,你去趟后院书房,帮我取文房四宝来,我把长命锁上的族徽给大师画了,也好让他回去慢慢揣摩,要如何才能把这锁子大致的完美无瑕了!”
王诺兰想的,只是给她家宝贝做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好的东西,却是做梦都未料到,她今日不惜钱财,为小宝打制的长命锁,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给他搏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以及,随之而来的幸福。
孙嫂领命而去,很快,就为王诺兰搬来了文房四宝。
王诺兰提笔研墨,用她那无聊时就练上几笔,天长日久,便真小有所成了的笔法,给金银匠画出了一幅,几乎不需要再做修改的纹样,一正,一反,正面的中心,用阳文刻了萧一奇画给她的那个奇怪符号,背面的中心,用阴文雕了瑞儿两个字。
这金银匠只是给秀女打过首饰,技艺精湛,却不是什么见多识广的,接了王诺兰递给他的长命锁纹样,当场,就忍不住啧啧称奇起来,“夫人真是好才华!这般美轮美奂的纹样,想我活了这么多年了,还真就从来没见过!夫人放心,不为别的,单是为这绝妙纹样,我也一定竭尽所能,必让它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存在!”
跟刘银匠的没有见识相反,姓钟的银匠,却是个祖上在御用的工坊里做事的……一眼撇见王诺兰所绘纹样中间的那个奇怪符号,便是目光一凝,双腿都忍不住打颤起来。
这个纹样,可不是什么人都敢用的,确切的说,能认识或者知晓这个纹样的人,往少里说,也得是州府一级的官员!
至于使用……
姓刘的银匠轻轻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了站在距离他们五步之远的王诺兰。
面若桃花。
凤目柳眉。
只是如此不加修饰的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只能仰视的自信和骄傲。
这女子,一准儿不是个寻常百姓的。
再加上这纹样……
拜,还是不拜?
拜的话,自己该称呼她什么?
或者说,她真的是希望被别人认出来的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懂的不懂,现如今的他们家,只是个跟平头百姓并无不同的小户,若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恐怕……灭顶之灾,就该近了!
想到这里,姓刘的银匠识相的选择了闭嘴,只是,嘴可以闭上,不停打颤的双腿,却是无法按捺。
“孙嫂,去再搬几块儿木炭来,放到火盆里,瞧把刘大师给冻得。”
王诺兰并不知道萧一奇画给他的这个奇怪符号,意味着什么,所以,也就无从知晓,这姓刘的银匠,双腿颤抖的真正原因,在她想来,这一准儿是他们三个火急火燎的从城西赶来,没来的及添衣,才让这姓刘的银匠冻成了这样,“今年的冬天格外冷,真是冷的这江南都不像是江南了。”
王诺兰说这话只是随口,并未走心,想要感叹的,也只是变化无常的天气,而非其他。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一句随随便便的话,心里有事儿的刘姓银匠听来,就是别有深意了。
天冷。
江南不像江南。
那像……哪里?
这不是摆明了警告自己,不要乱说,这里是江南小镇,而不是北方的帝都嘛!
“夫人真爱开玩笑,江南永远都是江南,天再冷,也成不了北方的。”
姓刘的银匠略加思考,便顺着王诺兰的说法,跟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事儿,就到他这里就止了,绝不会再往旁人那里传,北方帝都那边,更是不可能知晓,让她绝对可以放心,“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夫人自然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