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萱深吸一口气,斜看了一眼天际的晚霞,道:“本宫今日乏了,要回净园歇息了,三弟妹身子不好,也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说完这句话,宜萱便起身,走出凉亭。
可董鄂晴兰却突然拦住了宜萱的去路,她单薄纤弱的身躯,却毫无畏惧地阻拦在了宜萱面前。
宜萱微微皱眉,露出不悦之色。——从头一次见董鄂庭兰的这个庶出的七妹,宜萱就无法对她生出半分好感了,平日里也不愿与她照面。也幸好,这个小董鄂氏身子愈发不好,年年节都很少能露面,自然也不大需要与她打交道。今日碰见了,宜萱也暗暗觉得小董鄂氏的那些话,隐隐是在试探和刺激她。宜萱虽然忍住了,可不代表他会忍受小董鄂氏的无礼。
宜萱冷冷扫了她一眼:“本宫虽与你是妯娌,可更是大清的和硕公主!!”——既有这等身份,凭什么不拿出来压人呢?!话说,她真的很佩服小董鄂氏的胆色,连她的嫡姐董鄂庭兰,也不敢对她这般无礼呢!
董鄂晴兰依旧毫无畏惧,却突然噗通跪倒在了宜萱的脚下,“公主!求您了,就当可怜可怜我夫君!公公他本来就不重视夫君这个庶出的儿子!等他老人家百年之后,这公府里哪里还会有他的容身之处!妾身病体孱弱,大限不远,当真不愿自己的夫君一生都寂寂无名啊!”
宜萱冷哼了一声,讽刺道:“所以就要去抢夺侄儿的世子之位吗?!”
董鄂晴兰确实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道:“世子之位,凭什么不能能者居之?!盛煦只是一介无能小儿,而我夫君才德兼备,又岂止胜过盛煦十倍?!”
宜萱冷笑道:“只怕这一切不过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罢了!你大可告诉子文,若他真的想要世子之位,大可亲自来找本宫!!用不着你来越俎代庖!”——背地里替自己丈夫去抢侄子的世子之位,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里头来!还真是叫人不得不佩服呢!
董鄂晴兰脸上青白交加,却强撑着一股气道:“那是我的夫君。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莫非公主的意思,竟是觉得比我更了解他吗?!”
宜萱被董鄂晴兰这番话给噎住了,她的确不能说自己比这个三弟妹更了解子文,便哼了一声道:“无关乎了解与否!只是本宫既已答允国公爷。支持立煦哥儿为世子,一言既出,就绝不会反悔!”
董鄂晴兰听到宜萱如此铿锵有力的话,只得再度放软了身段,道:“若夫君承袭世子之位。必不会亏待他他拉氏母子!”
宜萱立刻反唇相讥:“若盛煦承袭世子之位,一样不会亏待叔父!!”
董鄂晴兰嗖地脸色难看极了,她咬牙望着宜萱:“公主当真不肯帮我夫君吗?!您当真不念我夫君这些年辅佐端亲王之功吗?!”
宜萱冷冷一笑:“你不必多说什么!本宫虽然不甚了解子文,但也起码知道,他不是个会连孤儿寡母都要欺凌的人!!”说罢,宜萱拂袖而去,也不管董鄂氏的脸色如何难看了。跟这种不讲道理的人,何须浪费唇舌呢?!
一回到净园,宜萱满腔怒火仍旧汹涌,便吩咐道:“借下人的嘴巴散步出去。叫郑夫人可知道知道小董鄂氏觊觎着世子之位!”
吴嬷嬷听了,忙道了一声“是”,“老奴这就去办。”
可吴嬷嬷刚走出两步去,宜萱急忙唤道:“等等!!”——她低头静下心来沉思,如此一来,的确可以借郑夫人的手修理一下小董鄂氏……萨弼虽然是个痴傻儿,可戚瑛瑛如今怀孕了,郑夫人可盼着这一回是个健健康康的孙子,好将来承袭国公府大业呢!
若是叫郑夫人知道了小董鄂氏的野心,固然她没好果子吃。可如此一来,子文必然受到她的牵累……
宜萱长长吐出一口气:“罢了,算了!”——反正都是个快死的人了,还有必要跟她斗气吗?!宜萱已经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小董鄂氏眉心的死气了。虽然颜色不深,但想来不过只能过一两年罢了!——何苦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呢?!
小董鄂氏的确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她似乎早就从自己身上看出端倪来了,所以才会做出如此明显的试探之举。可再聪明又如何?还不是斗不过天命?!
吴嬷嬷却气恼地道:“可是她也太不像话了些!徽三爷性情高洁,又岂会觊觎侄儿的世子之位?!此妇人着实鄙贱!”
吴嬷嬷这话说得着实一针见血,若是叫小董鄂氏听见了。只怕要吐血了。宜萱听了这话,反倒是心里舒畅了几分,“既是鄙贱之人,与她计较,岂非自降身份?”
宜萱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平日里温敦的样子。
吴嬷嬷却依旧愤愤难平,“奴才从前还觉得这位徽三奶奶病弱可怜呢!如今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徽三爷有潘安之貌、宋玉之才,却娶这么一个妇人!衡大奶奶这些年,可没亏待她这个妯娌,她竟然要觊觎人家儿子的世子之位!”
宜萱摆手道:“罢了,无须理会即可。”
用过了晚膳,宜萱本想早早佯作睡下,好修炼月华吐息诀恢复一下,薄荷此时却打帘子进来,捧着一个小巧的紫檀如意纹锦盒,道:“公主,公府的徽三爷送来了赔罪礼物。”
宜萱一愣:“赔罪……?”——难道是在凉亭里发生的事情,被子文知道了?宜萱不禁有些觉得奇怪,她这里可没叫人乱说出去,总不至于是小董鄂氏自己或者是她的侍女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