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星移瞧见宜萱突然出现,忙做万福,盈盈行礼。
太阳光华熠熠之下,子文面带缕缕笑容,一身绿沉色的清爽府绸马褂,衬得身形颀长,他也上前一步。抚下马蹄袖,打了千儿,言笑晏晏道:“请怀恪公主金安。”
可这一举动,却叫宜萱突然红了大半脸。
因为打千儿礼……其实就是单膝跪地。
木有错。就跟求婚的单膝跪地一模一样!!
尤其子文眼眯眯,还带着有些灼灼的味道,叫宜萱脸上火辣辣的,她急忙道:“自家人,无须多礼!”——心里却忍不住吐槽。怎么以前见到她都不见行礼,这会子却突然礼数周全起来了?!他肯定是故意的……宜萱如此下了论断。
星移疑惑地看着宜萱的脸,便道:“怎么也不打把伞?姐姐的脸都晒红了。”说着,她瞥了一眼给自己打伞的侍女朝颜,朝颜忙伶俐地举着红罗绣伞走上前为宜萱遮阴。
宜萱忙支吾道:“一路走得急了点。”手里忙用绢帕擦汗掩饰自己的尴尬。
子文笑眯眯道:“公主似乎格外容易脸红些。”
宜萱恨不得翻白眼,你特么才容易脸红呢!!
星移忍不住对子文道:“三哥,你是外男,怎么能盯着姐姐的脸瞧呢?”
子文却笑吟吟道:“公主不是才说了,咱们是自家人,何须忌讳?”说着。他若有深意地凝视着宜萱,道:“公主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宜萱如何听不出子文眼神里的暧昧?只是自己才刚说出口的话,当然不能转脸就不认了,只得点了点头。不过心下不免有些气恼,你也不怕让星移瞧出什么不对劲儿来,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就敢这般语气和眼神……哼!!刚才的话,更分明是寻了她话语中漏洞来偷梁换柱,改变了原意!!这小子,真狡猾啊!
星移忙替子文赔罪道:“三哥性子随意惯了。姐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见星移没有疑心什么,宜萱也稍稍松缓了几分,忙道:“不碍事。”
星移笑容柔柔道:“姐姐是来看望爷的吗?”
宜萱点头道:“有些话想私底下跟他说说。”
星移听了,也没追问是什么话。她也是明透的,公主既然说是“私底下”想跟爷说,必然是不便说与她听的。便微微一笑,侧开身子,请宜萱先行。
宜萱点头示意,便径自进了弘时的书房中。
弘时身穿妆缎常服。正埋头案上,审阅户部旧案,他神色凝重,眉心微微蹙着,执笔的手突然停滞,沉思半晌,才下了笔。不过弘时也是个极为警觉之人,耳朵一动,便捕捉到了宜萱的脚步声。毕竟她穿着花盆底鞋,就算步履轻盈,也难免不发出声音来。
弘时见是宜萱,露出了笑容来,他搁下笔,起身走上前道:“姐姐不是在董鄂氏那儿吗?”
宜萱几步走到圈椅跟前,端坐了下来,右手轻轻搁在雕琢了海水龙纹的扶手上,道:“有些话想跟你说,便过来了。”
弘时也侧身坐了下来,一副聆听的模样。
宜萱认真地看着这个已经长大成熟了的弟弟,凝视他的那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丹凤眸子,郑重地道:“时儿,你不觉得自己最近太过娇惯咏絮了吗?”
弘时听了这话,陡然脸色有些发沉,“是董鄂氏请姐姐说这番话的吗?”
宜萱摇头,她突然感觉到弘时和董鄂氏的夫妻关系似乎有些裂纹……便道:“她求我不要说,只是这次咏絮做得过了些,我便不得不说了。时儿,你如此骄纵她,可不是对她好。她的性子若是不收敛着些,怕是早晚要闯祸的!今日,我送了两枚赤金盘螭璎珞项圈,分别给鸾儿和鸳儿……”
宜萱便一五一十将在董鄂氏正院中发生的事情,一一描述出来,当说到李咏絮私自佩戴上了镶嵌二等东珠的项圈时,弘时脸色嗖地难看了起来,他沉声问:“此事当真属实?”
宜萱略顿了顿,的确她没有亲眼看见李咏絮戴上,但是想到李咏絮在董鄂氏房中便掩饰不住对那项圈的热切渴望的神情,想必没差错了。如此,便将自己所想说了出来。
旋即,弘时嗖地站了起来,他道:“既然如此,的确是弟弟娇宠她太过了些!!”
宜萱看着弘时那压抑愤怒的表情,便晓得李咏絮这般举动,也着实触犯了弘时的底线。在弘时眼里,李咏絮若只是在后院使小性子也就罢了,他有亏欠之处,自然不拘泥这些小事。但李咏絮私自佩戴逾制项圈,已然是相当不安分的举动,若是被外人知晓,更是会牵累于他,若是汗阿玛知晓,怕是要训斥她宠妾过度了!!
弘时言辞凝重地道:“姐姐放心,我会薄惩咏絮。以后亦不会如此纵容于她了!”
宜萱看在眼中,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弘时的贴身太监小景子匆忙进来禀报道:“行宫传旨,说三日后便要启程回京!”
“什么?”宜萱一脸疑惑之色,“现在可正是盛暑天里,怎么突然要回銮了?”——而且之前还每个兆头,如今却说三天后便要启程,未免也太仓促了些吧?当初离京匆忙,是因为担心额娘再为皇后所害,可如今……到底又是何缘故呢?
弘时正色问道:“京中出了什么事情吗?”
小景子道:“也就是皇后娘娘病情日益严重,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事儿了。”
皇后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