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鱼声轻轻一顿,继续敲。
就这样,两个汲血为生,且在白天里纵情鱼水之欢的人,竟生生静听一个时辰的木鱼声。
龚姣儿听得心底沉重。
无殇却听得直打瞌睡。
出来灵兰阁,两人再也争吵不起来。
无殇正值血气方刚,压根儿做不到清心寡欲。
他本想直接把她打晕扛回寝宫,压上床榻,再品一回那甜蜜的滋味,却想起她连番求饶的情景,终于还是忍住。
两人的寝宫,隔着一堵墙,各自入门,沐浴,躺上床榻,却反而辗转难眠。
无殇忍不住回响白天的欢愉。
龚姣儿脑子里,却仍是那木鱼声,哒,哒,哒,哒……一声声在脑子里回响,成了紧箍咒。
若是将来青灯古佛,那声音,是要听一辈子的。
可她听着一晚,那声音就成了噩梦。
那可恶的御无殇却说对了,她是喝血的,如何吃斋念佛?!
隔壁,青药进门,走到床前,正见无殇翻来覆去。
他忍不住提醒道,“主子,刚才二十八公主过来传话,让主子明儿去看日出时,约着姣儿公主。”
“我定会约她。”
青药进来,却不是为这一桩事儿,他在床前猫腰俯首,压低声音,“主子,白天……可成了?”
“成了。”
“真成了?”
“你这什么意思?”
“刑部里审问的人说,那金老板给姣儿公主下的……是普通的药,只需两杯血,就可冲淡了。”
“不可能,皇伯父亲口说,那药无解。”
“皇上下了特赦令,将几位都放了,刑部的人彻查之后,发现,金老板,王老板等人,都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家中也只一位正妻,且子嗣成群,家教甚严,平日他们品行也端正。”
无殇恍然大悟,乍有种中计的错觉。
每年皇伯父都为给他“开荤”绞尽脑汁,今年……
他一骨碌从床上跃起来,头撞在了床柱上,砰一声响。
该死的,他竟然被父皇和皇伯父联手算计了?!
青药不禁讪笑龇牙,暗为主子喊疼,“平日都是主子算计别人,今儿被算计,这滋味儿如何?”
无殇倒是不生父皇和伯父的气,他下来床,急促地来回踱了几步,果决停住脚步。
“传令,封口,此事不得透露半句,尤其不得让姣儿知道。”
“是。”
一早,卯时,天还是黑漆漆的。
为了急着出宫,约了众人出去玩的御缇,早早地起床。
其他皇子公主寝宫里的人,也都纷纷忙碌起来。
这个时辰,正好可以避过辰时早朝的父皇。
御谨也唤醒了沉睡的淳于缦。
“缦儿,咱们出宫去玩,顺便暂去行宫住些时日,等冷梦舞和达尔瓦迪离开,咱们再回来。”
同时早起的,还有龚姣儿,她却完全不知大家去看日出,如此忙着收拾包袱,是要离宫,避开她的冤家,御无殇。
再这样拖延下去,他们定会成为满城笑柄。
她不要听任何流言蜚语,她只想清清静静的,和他井水不犯河水,暗暗守着那份誓言,等着全天下的男人死光。
隔壁床榻上,浅眠警醒的无殇,一听到她的动静,睁开眼睛,就迅敏如豹子般,蹭——蹭——穿好了衣袍。
于是,宫道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御缇正在忙着砸无殇的门。
无殇出来,正见龚姣儿裹着暗紫色的披风,手拿着包袱,急匆匆地经过了他的门前。
“站住!这是要去哪儿呢?”他厉声呵斥。
龚姣儿却是越走越快。
无殇迅速追过去,扯住她的手肘,以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斥道,“要走,别去你舅舅家,直接在这宫墙上撞死!”
她目视着前方,清冷地一眼不看他。
“说再过五百年也不娶我的人是你!突然
又说娶我,突然莫名其妙地亲密无间,全天下的人,都会笑掉大牙!”
“一口气,憋着三百年,龚姣儿你到底是在和我生气,还是在和你自己?!”
“放开我!”
御缇看出两人似要打起来,忙奔过来,挽住龚姣儿的手臂。
“姣儿姐姐,你这包袱里是不是带了什么好吃的呀?你是决定和我们一起去看日出的,对吧?”
对上艳若仙女的小脸儿,龚姣儿顿时语塞。“呃……我……我……”
小丫头这就翻找包袱,“哎呀,真的有我爱吃的血凝糕呢!哎?不对,是你和二哥最爱吃的。”
无殇松开龚姣儿的手臂,冷声对妹妹说道,“缇儿,管她做什么?人家是要离家出走的。”
“姣儿姐姐,你……唉!”小丫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煞有介事地这就大步往紫宸宫走,“我得去告诉父皇和母后……我可是看出来了,定是二哥又欺负姣儿姐姐了。”
龚姣儿怒瞪了眼得逞的无殇,气得头皮发麻。
“缇儿,我……我是要和你们一起去看日出的。”
无殇拉上披风的锦帽,遮挡住扬起唇角的俊颜。
“太好了,我们大家一起玩才热闹嘛!”
御缇欢笑着,折回来,忙挽着她的手臂,生怕她转眼就跑了。
“二哥,那达尔瓦迪今儿要不要离开呀?”
“不知道,昨晚送他们回去,一声没吭,恐怕都在盘算什么诡计呢!不过,你二哥我倒是有个法子让他们马上滚。”
御缇故意早起,就是想整整那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