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把式老余也是有孩子的人,知道花蓉病情凶险,心里十分着急,车赶得又快又稳。
到了医馆,他抱起花蓉一溜小跑,花菱紧紧跟在后面。
花树和花藤也要进去,夏青云拦住他们道:“医馆里人多,你们进去倒碍事,留在这里等着。”
花树紧咬着嘴唇点点头,拉着花藤坐在医馆外面的台阶上。
夏青云进去的时候,见花蓉的额头,耳后,眉间,人中扎着几枚亮亮的银针,脸上刚刚褪去潮红,浑身依然有些微微颤抖。
瘦小的花菱跪在病榻旁边,从袖子上撕下灰色布条,轻轻地擦拭着小妹额头上冒出的汗珠。看着花菱姐妹,她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刚刚重生到夏家的情形,心下涌上一阵酸楚和怜惜。
老郎中眯着眼睛为花蓉号脉,半晌方才说道:“多亏送来的及时,不然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
“请问先生,这孩子得的是什么病?”夏青云问道。
花菱说过,她们的家乡遭了水灾,通常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她担心花蓉染上的是疫病。
老郎中道:“感染风寒,又没有及时医治,引发了高热以致神志不清。我已经施了针,还要再观察两个时辰。如果病情没有反复,再开上几副汤药,不几日便能痊愈。”
夏青云这才放下心来。
趁这个空档,她带着花家姐弟到镇上的铺子买了两身衣服和鞋,又给他们买了些饭团和咸菜。
等到他们狼吞虎咽地吃完,夏青云叫过花菱姐弟三人,正色问道:“你们可愿意为我做工?我会按照你们的表现,按月发给你们工钱。”
花菱和花树一愣,他们毕竟还是小孩子,妹妹病得厉害,情急之下想到卖身换钱,但是之后的事情却没有考虑。
两个人头碰头小声嘀咕了一会儿,花菱盯着夏青云问道:“连我和我弟弟妹妹一起,你都要?管吃住吗?”
夏青云点点头。
花菱又道:“如果是让我们去当贼,那我们不干!”
“难道有人教你们当贼?”夏青云反问道。
花树在一旁答道:“逃荒的路上,一个坏人骗我们说要收留我们四个。后来他们却逼我们装着要饭的样子去偷东西,不去的话就要砍断我们的手脚。我们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听了这番话,再看看花家姐弟三个脏兮兮的小脸,瘦小单薄的身子,夏青云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了一下。
“所以,你要把我们都带走,是不是为了让我们去当贼?”花菱追问。
夏青云认真地回答:“当然不是。我家里是种茶树的,还开了两个作坊,你们可以上山采茶,也可以做打扫庭院之类的事情。但是不能偷懒,偷懒的话就会扣工钱。你们愿意去吗?”
花菱和花树又凑在一起嘀咕着,四岁的花藤不明白怎么回事,拉着哥哥的衣角站在那里不说话。
“好吧,我们去!”花菱大声说道。
黄昏时分,马车拉着夏青云和花家四姐弟回到北溪村。
爹早等在院门口,见几个小孩跟在夏青云身后跳下马车,再看到车把式老余从车厢中横抱出昏睡着的花蓉,赶忙过去问是怎么回事。
“爹,进屋说吧,这孩子发高热呢。”夏青云帮老余推开门,让他把花蓉放在床上。
又叫老余过去作坊的时候把娘喊回来,顺便再叫两个粗使婆子过来烧热水熬药。
忙活一番之后,帮花家姐弟洗了澡,换上新衣服,花家姐弟看上去皮肤白白的,浓眉大眼,小巧的鼻头微微翘起,笑起来嘴角边还有个小小的梨涡,甚是可爱。
娘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几个孩子,她把花家姐弟三个拉倒跟前,笑道:“姐弟双生本就少见,可巧的是他们下面还有一对兄妹双生。瞧瞧这眉眼长得真俊!”
花菱被盯得不好意思,低下头用手绞着衣角。
花树觉得眼前的大婶面容和蔼,说话也和气,壮着胆子问道:“婶,你家看上去也很穷,姐姐为啥还要带我们回来?”
秋云在旁说道:“我家的新宅子还没建好。你们呢,看上去细皮嫩肉,怎么出来要饭?”
花树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扭头看着姐姐花菱。
花菱正低着头,眼角瞟向床边,夏青云坐在床边端着一碗药,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花蓉喝下。花蓉虽然最小,但是极懂事,不哭不闹地喝下那碗苦药汤。
她心里觉得这位姐姐的一家人是真心实意对他们好的,便一五一十地说道:“大婶,我家在西南省的玉州城,爹在城里的衙门当差,上个月我家那边发水,整个玉州都被水淹了。爹和娘也被水冲走,城里死了好多人,我们只好跟着逃荒的人一起走。后来,遇到歹人逼我们偷东西,我们不愿意,就偷偷地跑了出来。一路要饭要到这里。”
娘揽过她,爱惜地抚着她的头发,“可怜的孩子,亏得遇见你青云姐姐,以后就在这里住下来吧,等过几年你们长大了,再回西南找找看,兴许你们的爹娘还活着。”
花菱和花树听到娘的话,眼睛一亮,“真的吗?”
娘苦笑道:“我也是猜想。不管怎么说,你们得好好的,你看,还有弟弟妹妹要你们来照顾呢。”
花菱和花树懂事点点头。
孩子们在一起,很快就混熟了。
华云最喜欢小花藤,领着他和花树在院子各处看着,拔了许多蒲草编成小鸭子给他玩。
秋云陪着花菱坐在床边守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