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看着双手交握坐在床边的叶伯煊,他就那么坐在那,脸色平静,头斜低着,不看她、不说话。
他知不知道,她在等他开口?
或许,他也在等她,因为这就是他……
说他是条汉子、不假,过了三十五周岁,干的是大事儿,想的是大爱。
直愣愣的,一颗热乎的心,能暖透很多人。
一根筋的前行,从不后悔,从不回头。
……
说他是个大龄男孩,也不假,因为他就没长大过。
从她回来一直到现在坐在她面前,他和闹闹惹了祸不会哄、不会道歉、不会先坦白,而是总用眼睛随时随地的看她,一模一样。
五岁的闹闹现在越来越像他。
等着她得先迈出关心那一步,得问问“因为什么?”还得后面带一句“我知道我冤枉你了”,他才会哇哇大哭承认错误,说句他错了。
这行为上辨识,又有什么区别……
叶伯煊浑身不自在,他虽然没和夏天对视,但夏天那犀利的眼神……
“你不用和说我谢谢。”
“我为什么要说谢谢?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吗?你也只管了两年,之前的三年,谁对我说谢谢了?”
叶伯煊忽然抬头,他看向急脾气上头的夏天,他安抚道:
“就是这个意思。”
夏天忍着气,她安慰自己。
不是说好了吗?不是在美国就答应过自己,少生没用的气吗?
可……你瞅瞅他那样,就像自己多蛮不讲理似的,她俩到底谁不对啊!啊?
夏天深呼吸,叶伯煊起身了。
他给夏天倒了杯凉白开,递给了夏天,心里还纳闷着,他说什么了?这人怎么又生气?
“不过还是谢谢你管我家那些事儿。我爹、我奶奶……尤其是入院那次。”
“不用谢。”叶伯煊回答完看见夏天抬头皱眉看他,又补充了句:“应该的。你不是还给咱爸妈买手表了?”
怎么都觉得这话别扭,多瞅几眼,也就对夏天盯着他的眼神免疫了,智商恢复道:
“一个意思,我们的本分。”
叶伯煊回身看了眼熟睡的孩子们,再转过身时,他认真的对夏天说:“我们谈谈吧,出去谈。”
——
小毛扫院子的动作顿住。这俩人大晚上出去谈话?
怎么看起来妹妹不太愿意?
妹夫拿个披肩往妹妹脑袋上紧着蒙,是几个意思?怕不好意思?妹妹又十分不乐意的拽披肩躲着……
拉拉扯扯地,小毛抿了抿唇,她接手进屋看孩子吧。
……
大槐树下。
两个人都看着远处的霓虹灯,他们不约而同的响起两年前。
那时她和他的口不择言。
……
“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你趁早给我死了心!”
“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还是名父亲吗?就你这样的,我倒了八辈子霉才要遇见!我真是后悔嫁给你!”
“夏天,别当失婚女人,不好嫁、不好听,对儿子女儿有影响,去当烈属吧!你把孩子们照顾的很好,有我没我都一样,我当丈夫当父亲都差劲,也确实不怎么着!”
……
而两年后。
叶伯煊先开口了:
“我收回两年前的话,我得好好活着。如果可能,我希望我死在你后面。”
夏天觉得她那颗被压抑着跳动的心,那颗为了叶伯煊,甘心付出所有的心,再次又节奏欢快的跳跃了。
她嫁他,没图什么。
从喜欢这个人,肤浅的喜欢一个大帅哥、一位型男,到嫁他之后爱的深、爱的沉,那颗心从没有动摇过。
她在国外的两年,能够忘了那段混乱的日子,却忘不了叶伯煊说让她当烈属的话。
她痛心,痛的是他从没有想过,他把她的世界添的满满的,他说死字,他说只剩下自己,他让她该怎么往下过。
叶伯煊两手插着裤兜,温柔的晚风吹拂着他的短发。
清新俊逸的成熟男人转过了身,他低头看着一声不吭的夏天:
“我们得好好过,因为我知道错了。”
夏天忽然捂住了唇,她那一腔压抑的愤怒、不甘、累到无法回头却还没出息的爱着,让她在听到叶伯煊说错了时,倾泻而出。
叶伯煊伸出了手,他拍着夏天的肩膀说:“哭吧,要不你……”夏天忽然出拳。
她那无助无力的拳头无奈地砸着叶伯煊。
抬起泪眼哭着质问他:
“让你认错就那么难吗?
你被妻子隐瞒会如何?
你怎么对得起我?
你知不知道你骗我,我会把自己变成神经病,会去想你每时每刻人在何处?会变的不是我?会毁了我?
我那么努力的生活……
你从来就不懂我!我从来没有想过……”
夏天停下了拳头,她仰着头看着这个让她痛心疾首的男人:
“我从头到尾,心里,是真的不要和你离婚,你逼我的!”
“夏天!”叶伯煊一把搂住这个让他想了几百个日夜的女人。
他觉得,他真的没什么委屈了,他要的就是夏天这一句话,他想听的就是夏天从没放弃他,在心底,还在她心里。
哽咽的夏天埋在叶伯煊的怀里:“你又改好了,割别人的肉,用钝刀子,你怎么就这么狠!”
磁性的成熟男声在夏天的耳边只会重复一句话:
“以后我都改,向你保证,看我行动,别哭了。”
让夏天哭出来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