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村长出去了一个多时辰,才抹着汗回到家里。
拿起茶几上的甜白瓷茶壶,拎着就往嘴里咕噜噜倒了一通茶水。
八月底的天气,热得连狗都不愿出来逛,一只只躺在村头的大榕树底下伸着舌头荷荷喘气。
夏云听说他爹回来了,忙赶了过来,问道:“爹,没事吧?”
夏村长下意识站了起来,要扶着儿子坐下。
这是二十年来他做习惯了的,结果直到他握住儿子的胳膊,才醒悟儿子已经病好了,不用他再手把手的照顾了,不由又是欣慰,又是辛酸地摇了摇头,招手让夏云坐在自己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儿子啊,咱们这亲一定得退。盛家那姑娘,这一次惹上事了……”
夏云讪笑两声,道:“这种喜欢攀龙附凤的姑娘,就算没惹上事,我也是要跟她退亲的。”
他心目中的女子,不仅要绝色美貌,而且要心地善良,人品好,孝顺,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做他夏云的妻子的。
“唉……”夏村长却摇了摇头,看了夏云一眼,道:“你的病刚好,并不知道盛家的情形。盛琉璃虽然是走投无路才跟你定亲,但她不是攀龙附凤之人。她一个小姑娘家,拉扯三个弟弟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不是出了这事,我一定会给她送一份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嫁给别人。可是如今惹上白家小公主,我们惹不起只能躲了。——也是可怜人啊!”
夏云一怔,听他爹的口气,对这盛琉璃的评价好像还不错,可是……
一想到盛琉璃先是为了银子跟一个傻子定亲,后来又为了攀上执政官殿下,连白家的功劳也敢抢,就觉得她不仅贪,而且蠢,简直愚不可及。
这种女子。哪怕出身世家大族,貌美如花,他也是不能要的。
夏云下了决心要跟盛琉璃退亲。
傍晚时分,暑热刚刚褪去。地上蒸腾着水汽,凉风习习,带着清雅芬芳的荷气从琉璃河上吹遍整个村子。
秋娅换了身衣裳,带上绸缎、吃食和几样首饰,又包了十两银子。还有盛琉璃的庚帖,两人的订婚书,坐了大车,带着装傻子的夏云,几个丫鬟婆子,来到盛家的茅草屋门口。
夏云在车里看见这低矮的茅屋,心情有些异样,再看那庭院,虽然狭窄,但是收拾得干干净净。
院子围着一圈竹篱笆。院门是两块破了洞的木板,靠院门的地方搭着一树葡萄藤,一串串青色葡萄在微风中轻轻摇动。
院子中间有个小小的石桌,四张树藤做的凳子摆在石桌周围。
一个身材窈窕,穿着麻布衣衫和细腿裤的少女挎着一个竹篮在院子里手脚麻利地收拾晒干的衣衫。
秋娅下了车,对那女子笑着打招呼:“盛四姑娘收衣裳呢?”
原来她就是盛琉璃,夏云想起刚才看见的庚帖,记得她是三月三出生,刚刚及笄,也就是刚刚十五岁。
夕阳的余晖从西面照了进来。给那少女的侧影打上一道金边。
她微微侧身,侧脸的轮廓精致得不可思议。
陋室出明娟,寒门多美女……
夏云的脑子里鬼使神差冒出这句话。
但是他很快甩了甩了头,开始从头到脚挑剔这个女子。
皮肤是蜜色的。不是他喜欢的白皙粉嫩。
胳膊太细,手上的皮肤太粗糙,隔得这么远,他都能看见她虎口处的硬茧。
还有,她的头发发黄,双眸微微凹陷。这是营养不良的表现。
夏云的目光又移到那女子的胸口。
嗯,既然营养不良,胸自然不大。
腰倒是很细,他一只手大概就能拢过来,那腿简直绝了,笔直得跟拿尺子量过似的。
光看那腰、那腿,夏云发现自己居然一瞬间想到那双腿缠在自己腰上的感觉……
打住!打住!
夏云你丫不要太qín_shòu了!
那还是个孩子!
才刚刚满了十五岁的女孩子!
夏云忙将目光移向别处,眯着眼睛看着夕阳的方向,耳朵却竖起来听秋娅跟盛琉璃说话。
“你是……?”盈袖回头,看见一辆大气古朴的马车停在他们家院门口的小路上,一个身着桃红地掐腰对襟上衫,淡粉白百褶裙的艳丽女子从车里下来,笑吟吟地看着她。
从屋里跑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大男孩,紧张地站在盈袖身边,对那艳丽女子道:“秋……秋姨娘,你有什么事吗?”
盈袖看了盛五弟一眼,“秋姨娘?”
“……就是村长家的姨娘……”盛五弟轻声对盈袖眨了眨眼。
盈袖眉头微蹙,上下打量秋娅一番,不再理会她,自己将竹竿上晒的衣衫全都收下来,放到胳膊上的竹篮里。
“姐,我来给你拎。”盛五弟又一次要从盈袖手里拿过竹篮。
盈袖不肯,“晚饭做好了吗?做好了就去摆饭。”
她的声音清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盛五弟忙哦了一声,扭头回屋里摆饭。
盛七弟摇摇摆摆扶着墙跑了出来,抱住盈袖的腿,“四姐,抱!”
盈袖弯下腰,一手抱起胖乎乎的盛七弟,一手拎着竹篮,就跟没看见秋娅一样,自顾自往屋里走。
秋娅站在院门口,脸上涨得通红,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被彻底无视了。
她扬起声音道:“盛四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上门是客,您就是这样待客的?”
盈袖也不回头,将盛七弟抱到屋里,放下装着衣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