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前一晚,杨夫人搂着杨铁兰心啊肝啊不舍了半天,又催她赶紧睡下免得隔天脸色不好。
杨铁兰纠结,这到底是舍不得啊,还是巴不得自己赶紧走?
低头看看母亲临走时神神秘秘塞来的小布包,打开,是本小册子。
杨铁兰叹气,红着脸打开,果然…
又气又羞,恩,娘给的这本好像不如惜儿给的那本精致啊?好像惜儿那本更…
杨铁兰几下将册子包好塞到衣柜最底下去了,羞恼了半天,才想到,当初惜儿给自己看的说的那些,比这些小册子还要更…
杨铁兰恼的钻进被子里,真是交友不慎啊!恼着恼着,睡着了…
按说杨念慈应作为婆家人应该在余府等着观礼的,可杨铁兰只有这一个闺蜜,没得办法,尽管她已是妇人身,还是被拉来作陪。
杨念慈听了婚礼流程,暗自咂舌。妈呀,为什么明明是在黄昏时候成礼,新娘子偏偏要天不亮就起床折腾的?就是要拜别家人也用不了这么久吧?
杨铁兰穿着嫁衣坐在床边,紧张不已。不时摸摸发髻,揪揪衣服。
杨念慈笑她:“这才什么时候,等表哥来还早着呢。要我说,你好好歪一会儿晚上有的闹。”
杨铁兰知她暗指什么,不悦道:“我先跟你讲,你若是敢乱来,看我以后不理你。”
杨念慈哟哟哟的叫起来:“还没成我正经嫂子呢,就威胁我?”
杨铁兰红着脸作势捶她,杨念慈装着要躲,两人笑闹起来。
半天,杨铁兰赶紧坐直了:“这头发难梳得紧,可不能乱了。”
杨念慈却道:“大红盖头一盖,谁看得见?只我表哥能看见,可惜呀,”杨念慈不说了。
杨铁兰睁大了眼。
“瞧见新娘子的小脸蛋,眼里还看得见什么,还不赶紧香一口。”
杨铁兰又不依的要打她,有杨念慈陪着,时间过得快,杨铁兰慢慢放松下来。
只是——
外面余启宏嗓子都哑了,靠在门上低低的叫:“表妹,我都作了十首诗了,还唱了山歌,能接新娘子了吧?”
余启宏欲哭无泪,前一天,弟弟知道是表妹陪在新娘子身边,一脸同情的要自己珍重,自己还想着多准备准备以免被刁钻的伴娘为难。果然——
表妹太过分了!
人家一群伴娘也顶多让新郎作三首催嫁诗,拿着红包乖乖让开。到她,可好!十首就十首,山歌也罢,反正自己游历时学过,怎么还不开门呢?
“表妹——”算表哥求你了。
门后杨铁兰怒目,有完没完!
杨念慈瘪嘴,看吧,还没嫁过去呢,心就是别人家的了。
喂,别忘了你是婆家人啊!
“好了好了,表哥,让你作诗你做简单的呀,表妹识不了几个字,哪听得懂?谁让你不早早唱歌的!”
余启宏气闷,怪我咯?
“红包拿来。”
一只纤纤细手从半开的门缝里伸了出来。
余启宏忍辱放了一个大红缎子的荷包上去,手没动。再放一个,手还没动。再再一个,手还没动…
余启宏默默咽血,干脆直接放了三四五六个上去。
这次,手伸回去了,门里惊讶声起:“表哥,你怎带了这么多?我都不好意思了。”
余启宏流泪,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表妹跟宽儿才是亲生的吧?
想起出门前,余启宽拉着自己往袖子里塞荷包的情景,那嫌弃鄙夷的小表情,和表妹的如出一辙啊,还念叨自己不长记性。
终于,余启宏成功见到了新娘子,那一刻,心里泪流,脑袋不待偏一偏的,他再也不要看见表妹什么的了!
杨铁兰被杨铁心背上了花轿,余启宏翻身上马。
杨念慈在一边嘘了口气,余启宏仿佛听到表妹叹了声:我得赶紧赶到婆家去,身子一颤,自己可不可以带着新娘子去别地儿拜堂,再也不要再见这货了!
可惜,他连想都不要想,皇帝在他家等着呢!
长长的结亲队伍在鞭炮声锣鼓声中自武宁侯府前缓缓前行,余启宏端坐在马上,犹自不放心的时时回头观望花轿一眼。
别人不知道余表哥是被表妹闹的心惊胆战,尤怕那货在花轿上动了手脚,只当新郎心急,这会儿就等不及要抱新娘子了,当然,新郎官眼里的绵绵情谊是如何也遮挡不住的。
杨铁兰紧张的坐在花轿里,耳朵仿佛在嗡鸣,外边鞭炮声锣鼓声人群声混杂在一起,她什么也听不清楚,突然,一阵风吹过,花轿旁边跟着走的喜娘跟旁人说的话清楚传来:“看看新郎官,又回头瞧了,这是怕咱们把新娘子拐走了啊。看看那眼神儿,哎哟哟,那个词怎么说的,对了,情根深种。这可不得了了,还没过门呢,新娘子就把新郎的心拿捏住了…”
杨铁兰脸腾腾的热,抬头往前看,可惜眼前只是一片红,被盖头遮住了,就是没有盖头,那也有轿帘子不是?
杨铁兰心里甜蜜蜜的,觉得自己终于没错过良人,心里的紧张不由消散,有他在,自己还怕什么?
仿佛感觉到后边穿透了盖头轿帘子的多情视线,余启宏又一次回头看,脸上温柔笑着,笑容甜的腻死人。
喜娘不禁直拍胸口,哎哟喂,好个俊俏fēng_liú的少年郎!
有人得意有人失意,长长的队伍缓缓离去,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离开,一条小巷子口处,一个少年扶着墙壁失魂落魄,手捂胸口沿着墙壁慢慢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