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墨抬手摸着涂了朱漆的窗棱,她的手指短短的,指尖却是尖尖的。因为先前被太爷抓得太久,所以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看上去就像几根胡萝卜一样。
因为冻得太厉害,所以连手指都不能正常屈伸,只好保持着微曲的样子,墨小墨尽可能轻手轻脚地绕过大殿,寻找侧门。
这里是御书房,墨小墨对这个皇宫最熟悉的地方,太爷原先是住在御书房的,他虽然过了弱冠,但是不喜欢和刁钻伪善的女人相处,所以后宫沒有妃嫔,倒是有一群争风吃醋却连皇上身子都沒沾上的秀女。
墨小墨曾经看见有秀女扒着御书房侧边的窗户偷看太爷,就是她当初绕过正门去的那扇窗户,不过后來那扇窗户被下令不准再打开了……
太爷那样的人,不可能在被控制了之后,还特地吩咐把御书房的窗户打开的吧?墨小墨看着那扇大开的窗户,不知道该不该立刻上去。
从窗户往里面看去,能够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床幔,怎么?吕佩竟然也喜欢御书房,要在里面扎根了不成?
墨小墨擦测着,慢慢挪了过去。
吕佩紧紧闭着眼睛,她想哭,但是不敢在沈樊面前哭,她已经很虚弱了,虚弱到,沈樊的穴道解开后,她连他一招都躲不过了。
与其死在婆娑的毒下,倒不如……死在沈樊的剑下來得痛快干脆吧?
吕佩在心里默默地想道,不知道,沈樊会不会真的还记得自己,等她死了之后……
墨小墨摸到窗边,悄悄地,再悄悄地探出一点脑袋看里面的情形,床幔是半透明的橘黄色,看上去很温暖,房间里面点着炭炉,烧着地龙,仅仅只是开了这一扇窗户來通风。
里面的情形,看得一目了然,但是墨小墨却吓了一跳。
吕佩伏在沈樊的胸口,深深地依偎着他,两个人就像是最亲密的恋人一般,只不过,沈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怎么看,都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要不是沈樊的表情不对,墨小墨恐怕都要被骗过去了。
正要绕到正门溜进去,墨小墨忽然愣住,踮起一点脚尖去凝视吕佩露出來的一截脖子。
她穿得非常漂亮,一身火红的宫装就像是新嫁一般,娇媚的容貌,滴血的唇瓣……可是她脖子以下的皮肤,就像是干枯萎缩了一般,看上去异常的惨不忍睹。
吕佩那么爱美,怎么会让自己的身上有这样恐怖的瑕疵?而且看样子,已经很严重了……难不成,她根本就做不到么?
墨小墨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捂着砰砰跳动的心口,还是悄悄离开窗户,走到正门去了。
吕佩是妖,她的听觉五感应该是极好的,这样进去,但愿她听不见开门的声音吧。
墨小墨抬起一根手指,慢慢顶住门扉,用力,吱呀一声,门开了。
吕佩还靠在沈樊的身上,眼睛也沒有睁开,甚至就像是沒有感觉到一样,正当墨小墨要舒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听见她开口,“谁?不是说了这里不需要人服侍么?”
墨小墨僵在原地,不敢动作,吕佩认识她的声音,她一开口,保准露馅儿。
吕佩见迟迟沒有得到回答,慢慢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门口墨小墨站的地方,一个人影僵硬地站在那里,她最多只能看出來是个人,甚至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來了,“这里很冷,你去把碳烧热一点。”看不清楚,就算了吧……吕佩吩咐完,又靠了回去。
墨小墨很吃惊,吕佩明明是看见了她的,怎么会……虽说如此,但是也绝不能掉以轻心啊……墨小墨摆开手脚,走到炭盆边,拿钳子将碳拨來拨去,搞得火星直往上窜,她忙将钳子丢开,钳子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墨小墨心惊肉跳,但是床上的人还是十分安静地互相依偎着,完全沒有任何要发火的迹象。
墨小墨舒了口气,重新捡起钳子,放在一边,便蹑手蹑脚地朝着床边进发了。
沈樊穿着中衣躺在床上,那么,他的符咒必定就是在外衣里面了,吕佩是不会让沈樊将符咒带在身上的,必定将衣服丢开以免被沈樊伤到。
只要拿到了符咒,随便挑几张都能把吕佩给收了吧?毕竟沈樊是不会再身上带一些不入流的符咒的,他既然是要入宫收妖,就一定会带上最好的符咒。
墨小墨走了几步,停了下來,观察吕佩的反应,见她真的不再有动静,便安下心來,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朝床边挪动,沈樊的外衣就放在床边,整整齐齐叠好放着,符咒和朱砂压在衣服上,十分显眼。
墨小墨咬住嘴唇,很近了,就快要碰到了……伸手要去摸,忽然吕佩直起上半身,“你怎么还沒走?我要静一静,赶紧离开!”
……墨小墨被她吓得脚都软了,却死活都不愿意后退,明明就快要碰到了,这个时候退却,那不就是前功尽弃了?
“你怎么还不走?……难不成……你是谁?”吕佩语调一转,变得尖锐起來,“你是谁?”
墨小墨虽然害怕,但是对吕佩的反应更加吃惊,她这么问的感觉,就像是……她根本看不见一样,难不成,吕佩瞎了?
容不得墨小墨再做多的猜测,吕佩从床上下來,走向了墨小墨,一直到走近了,才勉强看出來一个人样,凭着仅存的那一点嗅觉,吕佩认出了墨小墨。“是你!”
墨小墨见状,躲也來不及了,还是先想办法拖延一下时间吧……“是我,你是不是很吃惊?”
吕佩眯眼,“